只见男人皱了皱眉,谢枝便轻声安抚道:“忍忍。”
等到真正入夜时,雨稍稍停了。
山下的农户家中升起了亮光,饭香味儿似乎顺着秋风一路吹到了山中。
给男人上好药后,她也觉得饿了,便去煮了饭。
这些年,纵使也曾随着慧尘大师云游多年,可云游时常常风餐露宿,没有地方可以做饭,回了家后,家中人疼爱,江上影更甚,也没让她下过一次厨。
她整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的是顶顶自在。可如今,到了异世,亲友不在旁,江上影也不知安危,她孤独地生活着,这半月下来,竟也学会做那么一两道简单菜肴。
家里住着个伤患,谢枝也没有赏着雨后夜景慢慢吃饭的心情,随便对付了两口。想了想,又煮了碗清淡的粥,放在锅里温着,她便收拾收拾进屋。
可方才开了门,她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给摁在门口上,不能动弹。
她转动着目光,瞥见床上那伤重的男人起来,他冷冷地盯着她,屋内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可此时山中却因雨后的月亮而亮的很。
谢枝看见了那人冷而苍白的面孔,黑而深邃的眉眼,以及因伤重而略微发白的唇。
男人扯唇问道:“你是谁?”
谢枝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她不过是个连修炼都没有修炼过的普通凡人。
其实平时这类人他放都不会放在眼里,可他如今伤势严重,即使是凡人,他也不能不防。
若是……,他不介意多杀一个凡人。
谢枝脖子扭的疼,她便收回目光,解释道:“我叫谢枝,是这儿的住户。今日我上山采药,见你受伤晕倒在树下,便把你带回来了。”
男人冷眼审视她。
“我好歹救你一命,若你觉得我并非好人,你大可一走了之。只是我没有害你之心,你若杀了我,也说不过去。”谢枝忙道。
来了灵泽大半个月,她知道这儿有妖物修炼成人的妖修,以诡道入道的鬼修,以嗜杀邪念入魔的魔修,还有以正道法门修炼的修士,以及她这类没有修炼过的凡人。
按她这一路的见闻,她知道修士修炼能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或防范危险,或对敌,他们都会调动自身法力。
如她现在被这人制住一般,她能理解,毕竟若她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看见陌生的人,也会这般警戒的。
床上那男人咳了咳,嗤笑道:“为何杀了你就说不过去?我想杀便杀了,你又能奈我何?”
“……”如此这般无赖,纵使谢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怒了。
“修道便了不起么?你随随便便杀人,于情于理就都说不过去。这天有天理,按佛门所说,你杀了人便是有损阴德,死后要入阴曹地府受诸般酷刑;再者这世间还有人定的律法礼教,你杀了人就要受律法制裁,要么偿命要么牢狱之灾;或者说你杀了我,我心有不甘成了冤魂,自此我便日日夜夜缠着你,叫你寝食不安。”
“……”
也不知是谢枝哪句话逗笑了他,话一落,那男人就捧腹大笑起来。
他给谢枝解了禁咒,谢枝无言地站在原地看他笑得伤口都裂开了。
大约过了一刻左右,男人才止了笑,可嘴角的笑是没了,眼里却还是笑意,“你倒是个有趣的人,罢了,我心情好,不杀你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谢枝不冷不热地应道。
这人是个怪人,谢枝不想与他多待,便想出去。
谁知又被他叫住,“过来,给我上药。”
那语气就像命令家中的婢女。
谢枝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手又没受伤,为何不自己上?”
说着就要开门出去,可唰的一阵风,那门就被男人给关上了,他对谢枝重复道:“上药。”
“……”
看在打不过的份上,谢枝能屈能伸。
她慢腾腾地挪过去,把今天捣碎的还剩下的草药弄一弄,放在纱布上,就要按在伤口上,刚心想着要摁得用力一些让这孙子疼得哭爹喊娘,就被一把抓住了手。
“这是什么?”男人问道。
“草药啊。”谢枝自然道:“修士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中贫困,外面那些珍稀灵药都是没有的,只有这些废料残渣,大人若是介意,那便不上了。想来大人修为高强,这点小伤不假时日就能好全……”
她心道好极了,就要扔下东西走人。
可谁知那男人又松开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道:“上吧,我不在意。”
“……”谢枝无语了半晌,任劳任怨地给人上药。
闻着那股药草香,男人记忆有些迟缓地回想起某段时光,倒是他忘了,他以前也常用这些普通草药治伤的。
男人是个麻烦精,住进她家里之后,又是占她屋子,睡她的床,还指使她做事,偶尔还抢她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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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知道了男人的名字,谢枝便偷偷地扎起了小人,每天扎小人泄愤。
这日,谢枝刚煮好饭,端上桌,就见余生已经上桌了,甚至还把她好不容易蒸出来的红豆糯米糕吃了大半。
如今秋日丰收,这红豆和糯米还是山下的老奶奶见她可怜,送她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竟然就叫这混蛋吃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