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杜哲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克里的身上。
老管家皱眉看着杜哲,小眼睛里滴溜溜转了两圈,良久,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愧的神情、走出人群,朝着修昔底德拜下:“少爷,是老奴失职,正如他所说——我身上的伤口确实不是被狮子抓伤的。”
“老管家你……”修昔底德目瞪口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克里,“你……”
“但是少爷,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从外面市场上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是一片惨况,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克里竟然老泪纵横,“我、我身为管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得不……这样做,如果我……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怕您会直接辞退我……”
虽然克里承认那伤痕是他的苦肉计,却没承认将狮子放出来的事实,杜哲还是无法洗脱冤屈。
修昔底德看了杜哲一眼,杜哲也没料到克里这么难缠,他咬了咬牙,“克里,你从小就跟在修昔底德身边,这样的理由,他怎么会辞退你?这样的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克里坦然地看着杜哲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信不信是少爷和将军的事儿,我只是说出实情。”
“你——!”杜哲指着克里,却半天找不出反驳的话。
这下、伯里克利一时也没办法决断,场面僵持下来,士兵们左右摇摆、不能决定到底应该相信谁。
“我能证明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
忽然,又有一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杜哲一看,竟是那个名叫吉尔的黑奴。他满脸疲色地看了克里一眼,然后才十分不情愿地站到了杜哲身边:
“我能证明,他……他是清白的,狮子不是他放出来的!这件事情和他也没有一点儿关系!”
“你是谁?”伯里克利皱眉看着这个黑奴,“你怎么证明?”
“我是修昔底德少爷家中的一名奴隶,我叫吉尔,”吉尔回答,“出事的那天,我正好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吉尔看了克里一眼,“看见管家他打开了狮子的笼子,然后关门落锁、从屋子里出去了。”
管家克里脸上有一丝惊慌一闪而过,他强辩道,“谁会相信你一个黑奴说出来的话?我为什么要放狮子出来害我们自己人?”
“你……”吉尔憋红了脸,“那是因为你、你一早看不惯少爷宠幸外邦奴隶,所以早就有心想要除掉他。你带着我们去罗科广场上看狮子,你故意要商人以为你想要狮子,你曾经想要让狮子直接吃了美尼斯,可是却现他有操控生灵的本领,所以你改变主意、半路上派人去拦截商人,逼迫商人将狮子免费送来家中——就是为了借机嫁祸美尼斯。这些、这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克里的脸色难看起来,没有说话。
“如果诸位老爷不信,可以要那位商人前来对峙——这些天海上风浪大,他们还没有离开罗科广场。”吉尔补充道。
“克里,”修昔底德血红着眼,一字一顿地问,“吉尔说的都是真的?”
克里眼瞧事情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他苦笑一声,“事已至此,少爷,我无话可说。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少爷你不该、不该被这妖孽迷了眼!”
“该不该,是我自己的事,”修昔底德坦然承认他对杜哲的这份情,“克里你越界了。”
杜哲愣了愣,皱眉看着修昔底德:这人心里的白月光呢、怎么说喜欢他就喜欢他了?
事情真相大白,杜哲感激地看了吉尔一眼,虽不知这位和他一直不对付的奴隶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帮他,但杜哲真的很感激这样的雪中送炭。
“将军,”长舒了一口气,杜哲翘起嘴角看着伯里克利,“对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伯里克利看了看杜哲,又看了看修昔底德,终于挥了挥手,“你是自由人了,美尼斯。”
杜哲暗中松了一口气,骄傲地看了修昔底德一眼,似乎在炫耀他的有本事。修昔底德被杜哲这孩子气的举动给逗乐了,他伸出手去顺了顺杜哲的长,“你自由了……”
杜哲张了张口还想和修昔底德嘴炮几句,眼前一黑,整个人栽进了修昔底德的怀里。
◎◎◎
后来,吉尔一边擦拭花瓶一边纠结,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那个三番五次挑衅他的波斯人说话。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出来、站到了他最敬重的老管家的对立面,为个外邦人做证,将克里送入大牢。
吉尔很郁闷,但是他不后悔。
他永远不会忘记克里看他们奴隶的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也正是克里毫不犹豫牺牲他们的态度,让吉尔鼓起勇气站出来,反抗了他曾经奉为神明的人。
“吉尔,我口渴了,帮我倒水——”杜哲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吉尔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打破了现在他正在擦着的花瓶:
“你没手吗?凭什么要我给你倒。”
“谢谢,”杜哲眨了眨眼睛,躺在床上冲吉尔笑得很甜、却也很揶揄,“当然是因为我手疼,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你们家少爷现在喜欢我,你作为他的奴隶,难道不该巴结巴结我?”
虽然不情愿,可是吉尔还是给杜哲倒了慢慢一杯水,“哼——也不怕喝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