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观瑱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闹腾,他半靠在龙榻上,青丝铺开,唇色苍白,喉间压抑不住咳嗽声,在寂静寝宫中格外明显。
“观瑱,喝药了没?”
虞怀序在榻边坐下询问他,见虞观瑱乖乖点头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说:
“冬至那天是你姑姑的诞辰,说起来自打你进了依晚楼,已经与初蕊三年未曾见过面了,前几日朕见初蕊对你处处关心,想必她还是念着你的,你姑姑寿宴那天,陪朕一同去给她道喜吧?”
虞观瑱抬头对视上那双黑沉眼眸,在他的注视下拍手笑着说好,手心一片冷汗。
咏月是大晋唯一的公主,宴席肯定会大办特办,疏勒使臣提亲一事,咏月还没有给他们答复,估计宴席上还会继续竭力恳求公主。
虞怀序想把自己安排到宴席上,是想看疯子捣乱毁掉咏月宴席吗?
他去了,如果全程表现乖巧,那定会引起虞怀序更大的怀疑,但是如果大闹宴会,肯定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严重点还会影响两国邦交。
虞怀序到时候可以轻飘飘一句:
“观瑱心智不成熟,诸位勿怪。”
就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就会被一口一个唾沫淹死,虞怀序说不定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怒,把他处理掉。
虞观瑱心中疯狂思索着对策,咏月寿辰那天装病这招用不了了,公主寿辰,生病缺席十分晦气……
他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黏着虞怀序入场,只要自己一直黏着他,使臣自会想明白是虞怀序想要他们难堪,而不是他这个心智不成熟的人自己故意找事。
可惜虞观瑱想法虽好,但还是没抵得过虞怀序的手段。
冬至当天
前几日虞观瑱已经从宫人那边了解到卓尔王子已经抵达邺都,今晚就会来赴宴求亲。
他这才明白,虞怀序想利用自己捣乱,是为了阻拦这门亲事。
其中缘由,他也能猜测个差不多,咏月是平王胞妹,如果咏月嫁去疏勒,那最得力的,肯定是平王,虞怀序和平王不对付,他肯定想方设法阻止这场和亲宴。
“殿下,这件衣服真衬您。”
宫人勉强一笑,虞观瑱觉得自己头上比平时束冠还要沉了十倍不止,整个人的脑袋都在往一旁歪,他委屈地问道:
“怎么这么沉?”
宫人为难,看着他的打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观瑱见她不搭理自己,心底一沉,扶着头走到了铜镜面前去看。
看清楚自己身上是何打扮后,瞬间瞳孔一缩。
镜中人肤白若雪,双瞳剪水,略施粉黛,眉目被细细描绘过,原本英气的样貌被胭脂弱化,梳成女子髻的头上,步摇还在泠泠作响。
“殿下,时间不早了,更衣吧。”
宫人手中拿着一条浅粉缎襦裙,衣襟上还细细围着一圈白狐毛。
虞观瑱闭了闭眼睛,哑声问道:“姐姐,为何要把我打扮成姑娘家啊?”
宫人期期艾艾,很是为难:“这……这……”
“奴才只是按着吩咐办事,殿下恕罪。”
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欲哭无泪,跪了下去。
是谁的吩咐,虞观瑱大概心知肚明了。
他猜错了,虞怀序比他想的还……厚颜无耻。
他不是被请去装疯卖傻的,想必今晚,大晋就会多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女,亦或者郡主。
他还是太天真了,虞怀序怎么会让他,败坏皇室名声呢?
待他更衣完,宫人带他到了偏殿内坐下,里面站着一位掌事姑姑,眸光精明,面相严肃,是虞观瑱小时候最惧怕的老师长相。
见虞观瑱来了,她对着其他人道:
“你们都出去吧,殿下脸皮薄,一个个杵在这里,我怕他不习惯。”
宫人们全退了出去,偏殿只剩下了虞观瑱和掌事姑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