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氣?你有什麼好氣的?」不說還好,一說神越眼裡薄怒都壓不住了,平常冷淡的聲線驟然拔高,眼尾氣得通紅,「我都……我都……我都那樣了你還好意思氣?!你怎麼好意思氣?!」
「……」這話說得容荒難免心虛,原本占據道德高地還能理直氣壯做這做那,如今卻是只能低頭,「是我的錯,你先別急聽我說。」
神越卻不想理他了,伸手使勁推。
一掙扎四肢上的鎖鏈就發出丁零噹啷的悅耳響聲,法紋禁錮了神越的神力,他推容荒的力道宛若蜉蝣撼樹,容荒動都不曾動一下。
神越惱了,「放開我,滾!你滾!」
一聲輕嘆響起,眼前驟地天旋地轉,神越腦袋陷進了軟枕,他有些懵了,身子也被翻了個面去側躺,同時後背貼來一片火熱。
待回神時,他整個人已經被摟著禁錮在了容荒懷裡,兩隻掙扎的手腕也被同樣扣住了不能再動。
「彆氣了。」容荒從背後將頭埋入他的肩窩,悶悶的說:「聽我慢慢同你解釋。」
呼吸噴灑在肌膚上令神越有些發顫,他到底冷靜下來不動了。
察覺到神越不再掙扎,容荒鬆開扣著神越雙手的那隻手,轉而兩隻手臂都圈在神越腰間,輕聲道:「你想清除世間所有濁氣,我有辦法的,不需要你做這樣的犧牲。再說你犧牲了,那些神族就會感念你了嗎?他們一直在逼你做選擇,你可以不需要這麼累。」
神越平靜道:「我不需要他們的感激,濁氣的存在令神族隕落不少,有的神族願意為了世道犧牲,也有的神族擔憂天道的代替令他們煙消雲散,英勇無畏當嘉獎,可怕死也是常情,又何必苛責。」
「那你呢?」容荒道,「你便如此心甘情願赴死?」
神越闔眸,「如今的天道不完善,才會有我的存在。而你是法則之下誕生的天道,天道取代舊天道是必然,你既然出現,我遲早會消失,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區別,至少我消散時,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容荒冷嗤,「既然天道取代舊天道是必然,那我為何還會被殺死?」
此話一出令神越心頭猛然一跳,斂眉道:「你說什麼?」
「舊天道相剋衝突,你的神力克我,我的力量也克你,同樣克制我的還有此間天道之氣。」容荒在神越脖間蹭了蹭,「寂玉不過區區一人,雖以兩大神族命門為引,也不應該那麼容易就引來天道之氣。」
除非……
舊天道屬意要除掉容荒這個天道。
神越越想越驚,長睫輕顫:「法則之力本意便是……爭奪。」
一個世道不可能存在兩個天道,舊天道若起爭端,蒼生勢必生靈塗炭,萬物生靈頃刻消失。
若是舊天道心甘情願消散退位,反倒能引來業火燒滅天下所有濁氣。
神越從未想過那麼深,他知曉業火能燒盡天下濁氣,所以甘願讓出神格令容荒完全成長為天道,讓世間所有濁氣消弭。
而舊天道卻要和天道爭個高低。
所以會有寂玉暗殺容荒,寂玉偷得逐亘破開鏡花水月,以及雙生子聯合海長鈺打斷神格轉換,舊天道無法阻止神越的想法,便在無形中影響每個人的決斷。
「你在這裡,舊天道便不能把你帶走。」容荒悶悶道:「舊天道殺不了我,便想將你重融回天道,盡全力絞殺我。」
「難怪……」神越輕聲。
難怪剩下的半個神格如此不穩,遲遲不曾歸位,舊天道早就在悄無聲息滲透在周遭,等待機會一到就要他消散自身回歸天道。
「這裡我落了法陣,它找不到你。」容荒道。
神越低低「嗯」了一聲,抬手拍在腰間錮緊的雙臂上,「松一松,勒得我不舒服。」
待腰間的手放鬆了些,神越輕聲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陪你。」容荒直白地話語,令神越心跳有些加,忍不住把手按在了容荒的手臂上,末了他淡淡道:「可你不能一直守著我,總要做出決斷。」
「最後聽我這一次。」神越嗓音有些發顫,「天道不甘退位,與其生靈塗炭。」說著他按著容荒的手,慢慢挪到了自己眉心處,道:「那就讓你來取了我這半個神格好不好。」
回應他的則是頸側突如其來的疼痛,神越悶哼一聲沒阻止。不同於之前的溫和,容荒一口咬在這裡就像是報復般,讓他覺得疼,卻又沒真的咬破。
咬了片刻才松嘴,神越聽到容荒帶著沉冷的聲線裡帶著怒意,「就你狠心!再提試試?」
「被咬的是我,受罪的也是我,到底誰狠心?」神越倍感頭疼揉了揉眉心,「不願意取就滾出去,別煩我。」
然後。
然後神越陡然被翻了個面,嘴被堵上了,衣裳又散開了,好不容易等鬆開了他氣得顫抖剛罵了句,「小畜生。」就又被堵上了。
偏生這小畜生特別會撩撥,當初看多了弦月城裡送來的奇異雜書,特別明白怎麼挑起慾念,還生了一張俊美異常的面龐,長眸里如淬了火般勾人,技巧拿捏格外得當。
嘴巴說話的時候氣人,動嘴的時候也氣人,像長了鉤子一樣輕。攏。慢。捻。抹。復。挑,推都推不開。
再然後。
神越惱怒地捧著容荒的臉,「吐!」容荒咽了,還舔了舔嘴唇,末了唇角勾起神越挑釁一笑,「神主,我伺候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