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八十年代的国营厂有顶班一说。
徐婉婉妈妈去世后,她在食品厂的工位空了出来,按说是家里人顶班,可徐家早没主事的大人,徐婉婉又被李治国收养,顶班的事就被李治国包揽下来。
林淑芬私心重,正式工的位置自然留给了李兰英,轮到徐婉婉就有临时工。
“你什么意思?你妈哪有工位留给你?你的临时工还是我爸托关系找的。”
李兰英气不过,徐婉婉明显是打自己工位的主意。
徐婉婉冷哼一声,垂下眼看了看水泥地面,脚尖蹭了蹭,轻声开口。
“留没留我心里有数,不如一起去厂里问问?”
李治国走过来,诧异地看着徐婉婉。
这么多年,徐婉婉在这个家几乎是透明的,一切事情都是他们安排,从未听她说一个不字,可今天她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淑芬也有些咬牙切齿了。
徐婉婉一向听话,今日这苦肉计是为了让她一句怨言也没有的嫁给张立峰,怎么末了生出这档子事?
不仅工位要还回去,钱也保不住?
夜里,昏黄的灯光下。
林淑芬从柜子里掏出用红绸缎子裹着的包裹,细细拆开,又接连拆了两三层报纸,露出里面的大团结。
把手里的大团结点了又点,又拿起大团结下的存款折子忍不住地叹气。
“行了,早点睡吧,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李治国靠在发黄的枕巾上,冲着林淑芬说。
林淑芬一听,又细细地把存折和大团结包好,放回原处,带着满腔的怨气。
“你妹妹的好女儿!平时装模作样乖巧极了,这时到晓得往自己口袋里捞钱,还有兰英的工位,怎么解决?”
边说边脱了外衣往床上坐,挨着李治国的时候还不忿地推了他一把。
李治国见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到这里,他坐起来,揽住林淑芬的肩膀。
“钱,她要就给她算了,反正张家的彩礼不会少,至于工位,也先给她,等她们一结婚,再把张家的工位顶到兰英名下,最主要达华的事情要解决。”
“说得轻巧,钱她说要就给了,工位她说要也给了,那往后她要这个家咱们是不是也给了?”
林淑芬气不过,心里憋着火。
“等她嫁给张立峰,以后就是张家的人,是死是活咱也操不了那个心。”
林淑芬虽然肉疼,但冷静下来她算了笔账,这事儿总归是她赚,而且等她出嫁,她就用不着再看那个拖油瓶。
这么一想,林淑芬便心安理得地睡下。
小房间里的徐婉婉睁着眼,她实在睡不着!
一是不熟悉这陌生的一切,二是旁边躺了个李兰英。
直到天快亮,徐婉婉才迷糊着。
李兰英因为工位的事不高兴,天一亮就冲出了门,等徐婉婉醒来天已大亮。
林淑芬听到屋里的动静。
“临嫁人了到摆起架子来,这一觉怎么不睡到中午去?”
徐婉婉睡眠不足,懒得搭理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去厕所洗脸刷牙了。
林淑芬眼见徐婉婉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皱着眉嘟囔。
“拖油瓶,赶紧嫁出去。”
徐婉婉没胃口吃早饭,她还不能接受从冰美式三明治变成了白稀饭大咸菜。
拿着昨晚从林淑芬那里要回来的户口本径直去了厂里。
路不熟,打听了几遍才找到去食品厂的路,进了胡同她就听到了歌声。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这歌一听就有那味了,革命歌曲,她从小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