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桃里才动了动手中的,似没有听见那句话,沉默着写着,却越写越乱,最后只得?停。
玉竹见江桃里愁苦此地良久,没有再接着方才的话,试探地开口道:“太子妃,长期待在后院中,饶是文采斐然?的学士亦是有灵感枯竭之时,如今春至好时节,不若出去逛逛,说不定回来就能下了呢?”
江桃里喜欢写书,如今正写着古康末期为背景的话本。
国之腐败,彻底坏了根基,人性?扭曲渗透入骨。
但?当时亦有过短暂的辉煌,未尽帝以?一人之力挽救起偌大?的皇朝。
她如今正卡在如何营造当时极尽的奢靡描写中,想不出如何为奢,如何才为靡。
江桃里咬了咬,最后还是弃了,感觉整日待在府中确实不行,而且刚才的话也?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思虑片刻她就同意?了玉竹的建议,遣人送了拜帖,约了程双双就提前出门。
当朝对女子的要求并不严苛,并不需要以?轻纱覆面,所以?盛京街头?入目皆可见是花容月貌的女子。
官家的马车缓缓行在街上,众人瞧见皆避之,不敢触碰半分。
江桃里出来身旁跟着的惊斐,她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朝外面看?去,眼中闪着光。
因?为在太子妃面前并不讲究虚礼,江桃里也?喜爱见她们自由少拘束的模样,故而惊斐才敢这般大?胆。
惊斐自幼时入宫,有幸入了太子府,因?为以?前甚少宫外的热闹,正心痒难耐。
路过繁华的街道,惊斐还是忍不住感叹出了声,然?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喜欢外面吗?”江桃里抻香熏帕的手一顿,半掀眼皮轻问着。
惊斐道:“回太子妃,奴婢喜欢,亦喜欢大?周的燕,但?奴婢是家燕,最喜的还是守在家主的身边。”
喜欢但?不得?自由。
江桃里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淡了下去,唤停了马车。
“太子妃可是想要什么。”惊斐半跪在一旁,将案上的器具收了起来。
“喜欢我们便下去走走罢。”江桃里笑着将已经熏好的手帕叠好放在衣襟中,鼻翼间香气盎然?,心情都不自觉好上不少。
惊斐手一顿,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话能得?这样的恩赐,眼眶一烫,匆忙垂泪。
收拾惊斐完东西后已经不见半分落寞了,欢天喜地跟在江桃里的身边。
两人步行在繁华的街头?,一静一动?,身旁是拎着刀剑的侍卫。
惊斐年纪最小,才十三四的年纪最是天真活泼,且还见多识广,江桃里很喜欢将她带在身边。
“太子妃快看?,好多人!”
两人路过成衣店时,见外间围困了不少的人,好奇心起也?上前凑了热闹。
被人围绕的是一位粉簪华服的女子,她俏生?生?的脸颊上满是带着不屑,正抬脚碾压在俯甸在地上的人手上,那双手已经被碾压得?血肉模糊。
此人是金陵世家贾府的家主的小夫人小李氏,最近正得?宠幸,本来是订好了出来试衣,但?并不满意?其款式,嫌弃太过于老旧,不愿意?付后面的银钱。
掌柜小儿少年心性?,壮着胆子上前力争几句,银钱是到手了,可他非说银钱为假。
这下惹恼了小李氏,羞愤之际在店中直接命人小儿打了,还要将其抓去关押起来。
掌柜就一个独子自然?是不舍,上前伏地求饶,谁料更加助长了小李氏的气焰,认为自己?被冒犯了,抬脚就踩上了去。
掌柜硬是不敢吭半声,那独子却哭喊不止,这才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银钱是假这样的话是万不能说,自十几年前的‘夏恶事件’是有明确文规。
所使用恶钱者被?现关五日,私自铸恶钱未达一定量者流放边疆,达量或出连累满族抄家斩。
所以?这就是小李氏这般气愤的原因?。
“谁说本夫人的银钱为假?这上边分明印刻着‘大?周宝钱’,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你的脑袋,本夫人的钱都是贾府出来的正经钱,如此言论便是侮辱侯爷,诬告朝廷命官可是要入诏狱的。”
小李氏锦绣的蜀绣鞋底染了血,面上露出嫌恶,抬脚在掌柜的身上擦拭着。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小儿是痴傻,无意?间冒犯了夫人,请夫人恕罪。”
吃饭的手艺手被碾压得?满是血,掌柜半分不悦都不敢露出来,满是讨好。
“就知晓是痴儿,贾府出来的钱如何能有假的,下次再敢这般污蔑本夫人,小心吃官司。”
小李氏被恭维了番,也?没有了方才的怒气,收了脚抬手抚了?髻,伸手将那件衣裳扔掷在掌柜的身上,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闹场没有了,人自然?也?散去了。
惊斐扶着江桃里避开人群的碰撞,顺口说了几句:“这夫人虽然?嚣张跋扈,但?那当众说是假银钱的人也?着实可恨,大?周银钱管控这般严苛,一句假银钱可是要入诏狱被吃酷刑的,也?难怪那夫人会气成这般,而且……”
惊斐说罢,抬瞧了一眼江桃里,声音更加小了:“银钱的流通都是要经过户部,江大?人如此清廉之人,若是被传了出去也?有损太子妃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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