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惨白,打在人身上更添几分苍白,应黎轻轻走过去问:“妈你怎么坐在外面?应桃睡了吗?”
“还没呢,桃桃在里面看电视。”应妈妈抬起眼看他,眼睛有些红,“今天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应黎点头:“挺顺利的。”
“顺利就好。”应妈妈欣慰地看着他,又说,“忘了跟你说了,桃桃的主治医师换成祁医生了,就是咱们之前想找找不到的那个医生,今天上午祁医生来病房的时候把你爸高兴坏了。”
应黎眼里闪着光:“是吗?”
“是啊,而且祁医生说桃桃的病现得及时,好好化疗能坚持很长时间,医院也在积极帮我们匹配干细胞,桃桃一定能挺过去的。”应妈妈拉着他坐下,又说,“还有老家的房子也卖出去了,卖了十五万。”
应黎诧异:“卖这么多?”
他们老家在南城乡下,前年才通了公交,房子也不大,按理说卖不到这么多钱。
应妈妈笑了笑:“对啊,说起这个还得谢谢祁医生,他刚好有个朋友想买个乡下的房子养老,今天上午跟你爸说了,人家下午就来医院了,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过两天还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把房子给人家腾出来。”
老家的房子本来是准备等应桃读完大学,老两口就回去养老的,前年还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卖了,遗憾不舍肯定是有的,但什么都比不上给应桃治病重要,好在卖了个好价钱,夫妻俩都很高兴。
“那得谢谢祁医生了。”应黎也笑了下,“我进去看看应桃。”
应妈妈拉住他的手:“小黎……”
应黎看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桃桃今天化疗,把头剃了。”应妈妈低头抹了一下眼泪,应桃很坚强,剃头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倒是她看着一缕缕头落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推开病房的门,应桃靠在床头,后背垫了个软枕,头上戴了顶毛线帽子,抱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脸色苍白但精气神不错,看来今天的化疗应该很成功。
应黎坐到旁边的陪护椅上:“在看什么呢?”
“哥,你来了!我在看你们直播呢。”应桃神情雀跃,早上她刚看了一半呢,就被推去化疗了,还好有录播,这会儿正看到他们爬上了观景台。
应黎说:“手机拿远一点,会近视的。”
应桃歪着头问他,眼里满是好奇:“哥,你在道观里许的什么愿啊?是不是希望我早日康复之类的?”
应黎点了下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当然了,咱们兄妹俩心有灵犀。”应桃目光重新回到手机上,“凤凰山好漂亮啊,等我病好了,我也要去爬。”
今天的化疗好疼啊,疼得她想死,无数次想就这么算了,但一想到爸妈和她哥又咬牙坚持下来了,她都佩服自己。
“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应黎抬手,想摸她的头却摸到了松软的毛线,他僵在半空中,一股无力感托着他下坠。
应桃抬起脸,主动说:“哥,我剃头了。”
化疗过程中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头会一直掉,很难打理,医生就建议她剃掉。
应桃继承了爸妈的基因,头又黑又亮,跟海藻似的,都能去拍洗水广告了,但现在一根都不剩了,剃了头容易着凉,应妈妈就给她买了顶帽子戴上,也是保护她敏感的心思。
应黎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堵得慌:“嗯。”
应黎悄悄叹了一口气,她哥就这一点不好,感性死了。
之前看狗血电视剧,她尬得抠脚,结果转头一看她哥哭得稀里哗啦的,泪点莫名其妙。
这会儿看样子又想哭了,于是她赶紧拿起手机转移话题:“我下午看了好多假款式啊,你看看哪个好看?”
应黎很认真看完购物车,指着一顶红色的波浪卷说:“这个。”
应桃纠结地咬了下手指:“这个会不会太红了啊。”
“你不是一直想染头吗?”应黎往下划了两下屏幕,“现在可以一样买一顶,但是这个绿色的就不要了。”
应桃看着他手指的那顶cos用的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哥你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