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媻之前就了解到姑奶奶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疼得那叫一个如宝似玉,简直活脱脱一位中年版贾宝玉,从小身边就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一大堆,只是子孙缘分浅薄,从小就开始卖力耕耘,最终也就收获一棵小苗和一颗未出世的小小苗。
顾媻很怀疑这个中年贾宝玉有可能得的是弱精症。
话说回来,谢尘的祖父是真的对嫂子足够孝敬了,就是真儿子估计都没有这么多孝心,只是不知道这些是表面功夫还是真心的。
且有一点顾媻觉得对他来讲是最有用的,那就是老侯爷其实对面前这位不学无术的纨绔格外严厉,严厉到谢尘一听到老侯爷回来了,腿都发软。
究其根本,不过一句话:爱之深,责之切。
随着话题的结束,一行人绕过不知多少院门、长廊,终于在路过一株巨大的银杏树后,走到了名为‘慈瑞斋’的小院。
甫一踏入院中,迎面而来四五个穿着精致模样貌美的女婢,纷纷十七八岁的姣好年岁,俏皮又可爱,风姿各异,纷纷叫谢尘快进去,老祖宗也等着呢。
女婢们看见谢尘身后还领着几个人,不免好奇,其中气质最为温柔内敛的女婢上前一步,悄悄问谢尘,说:“我的二爷啊,你这么晚了,从哪儿领来这些人的?还领来内院了。”
谢二爷声音就没有窃窃私语的时候,少年自觉做事绝不偷偷摸摸,回答便正大光明得顾媻也能听见:“翠儿姐姐,这你有所不知,这些人可不是旁的什么没名没姓的,是老祖宗的远房亲戚,我后头这位小兄弟喊老祖宗都要喊一声姑奶奶呢。”
“哟,竟是这般的亲近?”名叫翠儿的姑娘瞄了瞄后头的少年,好奇一般,借着屋外廊下一排排灯笼望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还当是看见个玉人活了!
“哎呀,可真好看,和老祖宗屋里的画上的小姐八成相像呢!还真是亲得不行。”翠儿姑娘说完,又收了心,小声跟谢尘递话,“不过二爷你可当心了,老侯爷真是气的不行,说你怠慢了先生,家法都准备好了,你这顿打,恐怕绕不过去了。”
顾媻心中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打定主意一定要保谢尘这一遭,转移注意力这个法子,赌的就是谢老侯爷其实也不想打谢尘!
他想好了,进去后,他们这一大家子,想不被人看见都难,所以一定会有人问起他们是谁,这样谢尘就好就着话题介绍他们一家给老祖宗。
可要是没人问呢?完全忽略了他们呢?
这个机率很小,但不是没有,顾媻总是习惯做两手准备。若真的这么倒霉,那他就想办法让弟弟大哭一场,弟弟听话得很,喊他哭肯定立马哭,到时候所有目光注意到他们这里,他也就能够掌握话语权。
两个路子都不错,可等真的跟着谢尘走进内堂,顾媻还是感觉出不一样的感觉,只见满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在一起能有大几十人,或坐或站,俱是乱中有序。
堂上正中央坐着的便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人称老祖宗。
其人身形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老年人,背挺直阔,姿态优雅,斜斜靠在方块儿的枕头上,面容慈悲,长眉笑唇,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发量如今也很健康,只是全白了,梳了个老妪的发型,穿着深枣色的长袍,两只手都戴着玉镯,手里捏着柄玉如意,闲闲的敲着自己的腿。
右下坐着一个同样看不出来有七十岁的老年男性,身材高大威猛,长须至胸前,眉毛犹如两柄利剑斜飞入鬓,双目炯炯有神,坐姿大马金刀,只是一眼看过来,便让顾媻有种微妙的紧张。
顾媻甚至来不及收敛打探的余光,还没有看向左下首那位中年贾宝玉长什么样子,就听见那老侯爷猛地拍了拍桌子,把身边桌子上的茶具拍得几乎要跳起来,声音洪亮到顾媻觉得自己都吼不出来:“孽障!还不给我跪下!今日我不打死你,我如何向老友交代!”
顾媻立马看向谢尘,只求谢尘关键时刻给力一点,这个时候直接先跪着道歉,然后引荐他们就行,谁知道谢二爷这草包‘噗通’一下腿软跪下后,就垂着脑袋惶惶发呆,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鬼,完全靠不住!
顾媻有意开口,可他是外人,这个时候插话非常不对,不礼貌给人印象也绝不会好,他眸色流转,不想第一次出主意就带不动谢尘,可他现在能怎么办?他们一大家子杵这里,真的没人好奇吗?
少年目光不敢乱飘,垂首而立,站在谢尘身后不足三步的地方,已经打算去捏弟弟大腿,喊弟弟大哭试试。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上首一个苍老的女声缓缓道:“尘哥儿后头站着的,都是谁啊?”
顾媻忽地有种直觉,老祖宗在一直盯着他看……
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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