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若掺杂私情,多少会感到别扭的,哪怕她是个粗枝大叶的石狮子。
“放烟花了,真好看……”屋里孩子们叽叽喳喳跑出去看烟花。
靛紫夜幕绽开五彩烟花,像万千流星划过天穹,承载人们心里最美好的愿望。
灿烂花火映入吉祥眼底,她舍不得眨眼睛,这是她送给裴砚舟的惊喜,本该与他一起欣赏。
同一片天空下,裴砚舟也在仰望漫天烟花,那么璀璨耀眼,愈衬得他的伤心如此落寞。
嘭,千里之外的皇宫上空,瑰丽烟花盛情绽放绚烂夺目。
宫墙角落里停放着一辆青篷马车,光影明暗之间,车帘缝隙透出旖旎春光。
宋贵妃涂满蔻丹的双手攀附在男人肩头,似是欢愉又似痛苦地尖叫出声,眼角留下颤栗的热泪。
乔睿行松开她那一刹,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渍,背对她将衣裳丢过去:“若不是念及往日情分,我哪有工夫来见你最后一面。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宋贵妃鬓钗歪斜丝凌乱,酡红的脸颊布满泪痕。她眼里满是哀怨,情难自控抱住他后背,柔弱无助地放声痛哭。
“睿郎,如今我已经失宠了,不能连你也不要我啊,求你带我走吧。”
乔睿行一手钳住她下巴按在车窗上,目光凶狠地瞪着她:“说什么蠢话!你不是最会讨那老愚夫欢心吗,怎么现在他都懒得看你一眼!你们宋家已是一无所有,你能倚仗的只有小皇子,你想出宫拖累我吗?”
宋贵妃支吾摇头:“皇上好久都没踏足后宫,皇子们求见他也不理睬,性情变得极为古怪难以相处。”
乔睿行缓缓松开手,他也觉得最近皇上暴戾无常,对他也不像从前那么信任。
宋贵妃抱住他的手臂寻求安慰:“睿郎,我想出宫不是要拖累你,而是我真的很害怕。最近我总觉得皇上想杀我,他可能知道了……”
这个秘密她从未告诉过乔睿行,现在说出来他会相信吗?
“知道什么?”乔睿行不耐烦地追问,宋贵妃焦急落泪不敢直言。
“总之我和皇儿不能留在宫里,你不要我也罢,寻处清静地方安置我们母子就好。”
“胡言乱语,我哪有闲心替老愚夫养儿子!你当初选择进宫做皇帝的女人,死也要死在宫里,这都是你自找的!”
乔睿行懊悔早该断绝关系,也不必像现在被她拖进泥潭。如果老愚夫现他的妃子被人染指,势必不能饶了自己。
之前他眼里的德兴帝昏庸无能,但现在绝不敢再掉以轻心。
“穿好了没有,快走!”乔睿行懒得废话,也不等她系好衣带,粗鲁地将人推下车去。
他叩响车窗示意车夫离开,等了片刻车子也没挪动半步。他心中急躁正要呵斥,忽闻窗外传来宋贵妃的凄厉惨叫。
唰唰,车厢四周传来拔刀锐响。
乔睿行心里一哆嗦,快要溺毙在将自己包围的凛冽杀气中。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车帘被雪亮刀刃劈成碎片。他脸上血色尽失,直勾勾地盯着黑夜里的冷血魔王。
德兴帝手执长剑刺穿宋贵妃胸下肋骨,乔睿行看不清她是死是活,下一刻已被侍卫挥刀抵在脖子上。
他耳边嗡嗡作响,只见天边燃起火红烟花,将那魔王血眸烧得猩红。
臣子与贵妃偷情被帝王抓个正着,除夕夜竟是他的死期吗!之前出于报复偷来的隐秘快意,在此刻被地狱焰火焚之一炬。
乔睿行双腿瘫软成烂泥,跪在地上指责宋贵妃:“皇上,微臣冤枉啊!那贱人勾引在先,微臣从没有碰过她,恳求皇上明察!”
宋贵妃双手握着剑刃,嘴里出轻不可闻的低吟。皇帝并没有置她于死地,但她痛到连吸气都极为艰难。
生死一线间,情郎对她的无情唾骂更是让她痛不欲生,却没有力气为自己辩解。
德兴帝从她胸腔里拔出剑,冷斥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永安侯的女儿,朕早就一剑将你了结,岂容你与奸夫私会。”
德兴帝回头怒视乔睿行,冷声吩咐带进来。
子夜时分,鞭炮巨响震天辞旧迎新。坊间百姓畅游在灯火辉煌的不夜城,人声鼎沸恭贺新禧。
空旷的崇政殿中回荡着痛苦啜泣。
宋明烨的伤口已被包扎,她换了身素净寝衣,面色苍白披散长,嘴唇哆嗦着不停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