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鸭嗓小姐手指头戳她脑门:“没长眼的东西,你不过是伺候本小姐的奴婢,还妄想做学堂夫子,你看你配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吉祥恨不能冲进去撕烂她那张嘴。
小姑娘闷头打扫任她打骂,教习阿婆装聋作哑没人敢管,小姐们冷嘲热讽数落公鸭嗓。
“朱玉环,慈阿楠又不是你家丫鬟,凭什么听你使唤!自己笨手笨脚打翻面盆,还懒得像头猪一样,笑死人了!”
“你别看她又笨又懒,她娘是堂长呢,欺负个伴读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堂长不就是八品女官,她爹翰林院编修也不过是六品芝麻官。朱玉环,你这寒碜家世能找到婆家吗,我都替你犯愁。”
鄙夷他人者必受人鄙夷,这一点很公平。
朱玉环不服气:“裴砚舟他爹也是翰林院编修,他如今都晋职大理寺卿了。你们怎敢瞧不起本小姐?我将来是要嫁给裴砚舟的廷尉夫人!”
“哈,大白天梦坐花轿,你知不知羞啊。”
“裴砚舟要是能看上你,母猪都能爬上树了……”
吉祥没憋住差点笑出声,这些小姑娘怎么都喜欢裴砚舟?当之无愧的梦中情郎啊!
失策了,她该叫裴砚舟来使美男计!
小姐们笑得前仰后合,朱玉环吭哧瘪肚,用力将慈阿楠推到门外,恼羞成怒跑出院子。
“等着瞧吧,我叫我娘都把你们抓去少牢做绵羔!”
吉祥没听懂什么意思,这丫头找她娘告状去了?也就是说堂长谎称不在,对大理寺吏员避而不见。
老婆娘心里有鬼,慈小茜失踪没那么简单。
吉祥眼瞅朱玉环往前院去了,躲在墙角等慈阿楠出来。
小姑娘从头到脚沾满麦粉,一脸麻木放好扫帚,轻轻拍去身上的污渍,低头走向那堆柴火。
“阿楠。”吉祥从背后叫住她,那姑娘后背一僵,回头看她的眼神像兔子见狼。
吉祥觉得自己不像坏人,从荷包里取出两颗饴糖诱哄她,“过来呀,我有个事问你。”
慈阿楠不为所动,身子往后撤准备逃跑,吉祥敢去抓她就要喊人了。
嗯,小姑娘警惕性高是好事。
吉祥干脆从怀里取出那幅画像,在她眼前慢慢展开,“阿楠,你有没有见过……”
话没说完,慈阿楠蓦地睁圆眼睛,克服恐惧朝她跑过来,盯着画像嘴唇不停哆嗦。
吉祥心下一沉,握住画像的手指冷到抖:“她、她就是慈小茜?”
慈阿楠猛抬头瞪着她,像在问她怎会认识慈小茜,麻木的双眼隐约有泪花闪烁。
吉祥看她这反应,心想自己问对人了。
查清尸源是个重大突破,吉祥却高兴不起来,心情反而更沉重。
她没认定慈小茜就是死者,她以为世上真有一个姑娘与失散多年的家人团聚。
她拿出画像想排除慈小茜遇难的可能,不料令她介意的疑点竟是真相。
吉祥和慈阿楠相视无语,身后传来姑娘们的脚步声,她恍然惊醒收起画像躲进角落里。
蒸好的糕点小姐们不屑享用,阿婆娴熟地塞给慈阿楠:“都拿去分了吧。”
慈阿楠道谢接过盘子,等人都走了跑去找吉祥:“姐姐,小茜她在哪儿?她真的找到父亲了吗?”
吉祥不甘心地拿起画像:“你确定她就是慈小茜?”
慈阿楠放下整盘糕点,展开画像指着死者耳垂:“我和小茜从小一起长大,她耳垂有颗小红痣,我不会记错的。”
朱笔仅用于批阅公文,画像上那颗痣,是宋主簿用墨水点的黑痣。
吉祥验过尸身,她见过死者耳垂有颗红痣。
慈阿楠仅凭画像就能分辨出来,显而易见没有撒谎。
孤女慈小茜,就是石碑命案的受害者。
她被明德学堂收养作为伴读,怎会枉死在崇天书院?凭空冒出来的父亲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