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气得哇哇大叫:“你们是不是修仙修傻了,自己家国旗不认识了?”他抬手一指,众人随之看过去,就看见半透明的结界之下是一座高高竖起的红色宫墙,宫墙每隔一米左右便会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砖石,砖石上往往都会插着一个旗帜,旗帜飘扬黑金色尊荣华贵。
这不是大燕的国旗!
这是——这是——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四处奔逃的宫女们大叫维持秩序道:“莫要惊慌!莫要自乱阵脚,二殿下在宫中施设过防御结界,只要结界一日不被破,漠北大军就无法闯进来,我们等二殿下来救我们!”
“怎、怎么会……”世子目瞪口呆张了下嘴巴,眼看着鸡皮疙瘩顺着手臂一点一点地爬上来。这里竟然是佛狸的皇宫?
而且正是佛狸皇宫被破的那一日。
他转头看向萧柳,声音发紧问道:“不是说雾阵场景是遵循时间顺序吗?我们刚刚都已经到了荧惑之乱第二年,现在怎么又回到佛狸被灭时啊?足足往前倒了两三年啊!”
萧柳也答不上来,四下张望,眼前一亮。
宫墙之上,正静立着一个身穿宫袍的身影,迎风而立,墨发随风而起。
倏然间落下。
黑金色的衣摆迤逦极地,随
着长而细窄的阶梯漫下,云层从太阳下游走时,散落下的阳光悠悠荡荡为他的宽袖镀上了一层华美金光。当他抬起脸庞看向天际时,眉尾也落下一层金光,精致脸庞尽数被阳光笼罩,长睫在风中脆弱微颤。
修士们的法袍与皇宫宫袍自然有极大的不同,前者为窄袖云锦,一切服装样式都是为了修士能够行动方便而服务,行走间都是瑟瑟厉风、干净利落。宫袍则是宽袖长摆,腰周坠有一层厚重的黑色绸缎,将人的身形严密裹在之中,自带一种华丽端庄、贵气之感。
修士们并不能确定这是朝臣服饰还是什么,但一看见那道身影,冥冥之中便有种预感。
——这位定是摇光仙尊。
[怎么没有遵循时间顺序了。]系统疑惑出声:[会不会是你这个墓主人影响了雾阵?]
连星茗抿唇看着自己的宫服袖摆,心道:[不是。确实还在遵循时间顺序。]
当年佛狸宫破之时,他并不在场。
眼下种种,是他曾经做过的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立在城墙之上,亲眼所见修士击破了结界,带领漠北大军闯入宫门之中。
在宫门被巨木撞塌、灰尘四起的那一瞬,他猝然间从床上惊醒了。
浑身盗汗,气喘吁吁。
夜半三更捂紧面颊,痛哭失声。
不知何时起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身形在阳光中像是要变成透明。就像曾经在噩梦中那般,他看见了皇宫八角有修士腾空而起,运转灵力注入八面阵眼,宫门前则是有无数士兵抬着一个厚重的棕色巨木,时刻准备撞击宫门。
结界外,喝彩声,激励声,兴奋至极。
结界内,尖叫声,啜泣声,惊慌无助。
心跳快得要失衡,灵脉中的灵气四处乱窜,重重涌向丹田,无处释放。一股又一股腥潮的热浪往喉口处涌,连星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境上的起伏,很快他又听到后方修士们的窃窃私语声,像铺天盖地的水淹没了上来。
“佛狸皇宫怎会有防御结界?()”
有漠北的修士在破结界!?()”
“这……这和历史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历史书上说漠北是直接打进佛狸皇宫的。”
部分修士宛如被惊雷劈中,总感觉眼前的场景无比眼熟。
终于有人一脸呆滞翻开了那本话本,结结巴巴窒息道:“等等!佛狸有修仙结界笼罩,漠北修仙者破开结界屠宫,这、这怎么会和话本里写的一模一样的啊?!”
眼前的现实与读过的话本内容交织,让他们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混乱感。就好像小时候看见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一直觉得这是人们编造出来对美好爱情的祝福。结果突然有一天飞升成神,他们竟然真的在天上碰见了织女!
这一声疑问之后。
在场大几千人,鸦雀无声。
他们之中有人是出身于仙门大派,譬如冼剑宗、青城观。更多的则是从各个修真中小门派所出,范围极广,有来自于五湖四海的人。
()然而不管是出身何门派,此时所体会到的心惊之感不分高下。
从小到大的固有认知被颠覆,迟迟让人回不过神来,细想一下又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的历史书,是错的。
“难怪一直有人想要找到摇光仙尊的传承墓。”世子脸色微白看了眼周围人呆若木鸡的脸色,小声对萧柳说:“就是因为历史书是错的,才会导致很多历史事件看起来没什么逻辑,更导致摇光仙尊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
顿了顿,他又唏嘘道:“虽然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但摇光仙尊既然在场,一定会拦下那些想要破开结界的漠北修士吧。”
说罢他转眼看过去,心下诧异。
连星茗连动都没有动,也没有去看皇宫八角踏空而行的修士,只是紧抿唇看着地面。
嗒嗒——
嗒嗒——
左侧刮过一道天光,落于宫墙之上。
是宿南烛,他赶来得急,回头看了眼发现漠北修士还未破宫,肩处稍稍放松。
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