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色。”
“……”白羿的战甲,的确是黑金色。连星茗嗓音变得有些干涩,“你继续说。”
小叫花道:“驮着厚重的黑金色甲胄,走到头是渡河的桥梁。人们见之大惊,眼见着这来者不善的铠甲即将渡河,仿佛能够想象出满城血流成河之景,那叫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谁知城中好似有天神庇佑,铠甲即将入侵城池之际,却又突然恐惧神威而徘徊不前,”
“等太阳升起后,人们再去看,才惊险发现铠甲所过之地竟寸草不生,怨气横生!这下子谁都晓得,他们逃过了一次灭顶之灾。自那以后,就时常、咳咳,也不是时常吧,毕竟这里晚上也没人出门,就是偶尔会有人说,黎明之前看见那兵人铠甲在护城河外来回游荡,徙倚仿徉。”
这些话小叫花说得活灵活现,好像真亲眼看过似的。
连星茗忍了又忍,狐疑抿唇,还是没忍住。
“你见过?”
小叫花拍了拍胸脯:“那当然!我可是本地人,从小就在连云城生活,怎么可能没见过?”
连星茗道:“这则传闻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你……你当时出生了?”
小叫花眼一瞪,腰一插。
“你不信?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小叫花满脸不服,连连叫嚷着“不收钱,不信我带你们去看”,他果真对城中地势十分熟悉,趁着天还未大黑,走了一条小路把众人带出了城,又沿着桥过河。路上,萧柳本对小叫花“勒索”行为颇有微词,但半大少年走在一起闲聊几句将话说开,慢慢也就放下偏见,逐渐熟络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小叫花子虽顽劣油滑,却心眼不坏,还很热情。
因此小叫花向他打听同行的另外几人时,萧柳并没有隐瞒,“你问剑是从哪儿买的?那是几位前辈的佩剑,本命剑。不是买的,一般都是由长辈赠予,或是自己亲手打造。”
小叫花眼睛亮亮,“那他们是将军吗?”
“将军?”
萧柳茫然,“何意?”
小叫花:“将军啊!我听说将军才有铁剑和剑鞘,剑还特漂亮,小兵们拿的都是光秃秃一把剑,有些甚至还是木剑。”
这个话题超出修仙人士的常识范畴了,萧柳正要回话,前方的连星茗含笑道:“你觉得他们的剑很漂亮?”
小叫花重重点头:“嗯嗯!我能看看吗?”
连星茗说:“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自己问他们吧。”
小叫花看了眼裴子烨,被后者凶巴巴的眼神吓得一缩脑袋,又看向在场
另外一携剑之人,傅寄秋。
傅寄秋说:“不可。”
“……”小叫花只能又眼巴巴看向连星茗。
连星茗笑了笑,没说话。
萧柳看小叫花的眼神实在可怜,不忍心道:“我没有剑,我有琴,你想看吗?”
话音刚落,连星茗的视线就转了过来。
萧柳与之对视,一愣,不解其意。
不过很快小叫花就说:“算了吧。看琴干什么,花拳绣腿的东西,哪里有剑威风啊!”
凡人只觉得剑修威风,这早已经是常态,萧柳并不觉得被冒犯。只不过他老是心心念念着连星茗刚刚看他的那一眼,心里头很是古怪,颇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感觉。
刚才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他与小叫花子在说话。连星茗往常并不会这样寡言少语,李虚云也不是那种有话不接、任由旁人话语落地徒留满脸尴尬的人。裴子烨更不会有这种好耐心,通俗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才能让他长达半个时辰都不喷人。
大家好像都一言不发,是疲惫了吗?
好奇怪的氛围啊。
就这样,绕着护城河来回走了一趟,什么也没看见,就乌鸦鸟雀看见不少。小叫花遍寻无果,无奈提出建议,“兵人铠甲没走官路。也许今天他换了口味,净选着小路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
以修士的肉眼看,几乎只能堪堪看清楚自己的脚下,连身边人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小叫花高声道:“要不我们再去小路上找找它吧。”
这下子就连萧柳这个没什么心眼的,都觉得不对劲了。
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又实在说不上来。
他见几位前辈都没有说话,正要婉拒,侧面突然起了一阵微风,裹挟着淡淡的花果清香。是一直走在前方的连星茗,偏头小声同傅寄秋说了几句后,退到了小叫花身边。
侧目轻笑,弯着眼角说:“天色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走官路都险些摔倒,更何况那些杂草丛生的小路。还是劳烦你上前带路吧?”
“你们这也太废了,唉,那我就勉为其难走前面。”小叫花不疑有他,快步从裴子烨与李虚云之间穿过,径直走到了最前面。
扒开杂草,回头说:“跟上!”虽看不清表情,但听着声音,应该在艰难地憋着笑。
“……?”萧柳脚步一顿,总算是发觉哪里不对劲了!
天色如此昏暗,他们这些修士都视野有碍,凡人只会更加睁眼瞎。可这脏兮兮的少年行走间却毫无障碍,仿佛日间在林里穿行。
偏偏少年的脚步声又十分沉重,不及修士轻盈,应当不是修仙之人。
矛盾。
萧柳眉头微皱,立即要唤出法琴,连星茗却将他手臂往下一压,低声:“你干什么?”
萧柳面色紧绷说:“他有鬼!他大晚上把我们往小路引,他一定有鬼!”
这时,小叫花看后面几人没跟上来,语气里的笑变得更加明显,“怎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