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余泽说完要说的,问完要问的,得到答案之后内心一片轻松地走了。他既对得起老上司,又办成了一件事,不虚此行。
余泽走后,公孙佳道“阿娘,咱们也歇了吧,明天还要理事呢。”
钟秀娥骂道“丧良心的王八蛋这就开始猜疑离间了你信他吗你外公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要明白。”
“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我。要是他过来连句场面话都不讲,咱们才该担心呢。”
钟秀娥揉揉额角“呸我看这些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你爹一走,什么东西都蹦出来了不想了,睡觉去”
公孙佳与她并行,钟秀娥还是不解气,恨恨地道“便宜他们了杀千刀的纪四你就不该说这事儿完了的,哪里会完他们会记仇的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容家一群瞎子放下就算了,纪家你跟余泽说什么不用管”
“骗他的”公孙佳对上钟秀娥错愕的表情,母女俩站住了脚。
“阿娘,那边来一个人,穿一件花衣裳,手里拿着一把刀,要来杀我。我是先扒了他的衣服还是先卸了他的刀呢姓容的现在只是件衣服。”
公孙佳这个样子很像她的父亲,公孙昂说狠话的时候也是这么的风轻云淡,神态间有几分像钟秀娥的二舅当今天子。公孙佳这个神态,竟有两三分与那位血缘稍远的至尊有点相似了。
他们都是她的亲人,从不针对她,她或许没有达到父亲想要的聪明,但绝不至于几十年对这样的风格一无所觉。这类人真心想要给你解释一个复杂的问题的时候,总能用最简洁的语言剖析明白,再大的事情,在他们那里也是轻描淡写。
钟秀娥怔住了,突然就很安心。
她还是担心女儿的,只是这种担心与半天之前的担心截然不同。
“天不早了,早早歇着,明天你阿姐和外甥就要来了。”钟秀娥说。她本该追问女儿有什么计划的,但是突然就不想问了。
“哦,好,明天正好也让单先生再掌掌眼,看看适合学什么,他也该读书了。”
“行。”
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余盛被砸傻了,张大了嘴“啊”
他做梦都想凑到金大腿那儿近距离的接触,甭管有用没用,图个心安。然而没人搭理他正琢磨着呢,啪,机会就落眼前了
余泽道“这是什么怪样子站好了去了外公家,要孝顺外婆、姨母,一定要听她们的话,听到没有”
余盛一个立正“阿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
余泽心说,她们用你照顾我是放你过去住着,处得时间长了能有点感情,以后好抱大腿
乔灵蕙是非常想儿子跟娘家亲近的,嘴上还要说“这样好吗”
余泽道“很合适”他是上班上到一半赶回来催着儿媳妇把孙子送走的,原因无他今天早朝,纪炳辉被参了一本,参的是他教女无方。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当事人都说“是公孙家与容家”的事,偏有人要出来当搅屎棍
余泽回忆了一下“他们先能腾得出手来再说吧,胆子大的人多着呢”就觉得胆战心惊的,这背后不定有什么。等下他就要去容家再加收尾款他昨天给打听的消息,老值钱了
那边乔灵蕙带着儿子去了公孙府,这边余泽也接到了拜帖,容尚书亲自登门来了。
余盛这个年纪,是一个“大人在他头顶传零食吃他都看不到”的处境。只要大人稍一保密,他就对许多事情毫不知情,还以为尽在自己掌握,踌躇满志地往外公家进
乔灵蕙欣慰极了,当娘的忍不住会提醒自己的孩子“跟外婆家亲近”,有一半的孩子被洗脑成功,另一半则是叛逆了专唱反调。余盛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乔灵蕙不由加大力度余盛也很配合,一路“嗯嗯”还会问他小姨妈身体怎么样了。
把乔灵蕙感动坏了“就快到了,等你亲自看到就知道了”
余盛也激动坏了一定要刷满好感度,再把金大腿导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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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很担心公孙佳的身体,劝道“要不,咱们还是缓缓再出去吧头先病了才好了几天呀,才说要多休养两天的,这大冷的天儿。”
公孙佳合着眼,含糊地道“等不得。”
“你答应了安国公的。”
“我答应什么了这不还没把整个家攥在手里么怎么能歇呢”
阿姜摇摇头,又拿了条被子给公孙佳盖上,拨了拨炭火“那路上先睡一会儿。”
公孙佳闭目养神,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净是呆会儿要怎么做。
在丧礼之后见黄喜等千夫长、百夫长,只是吓唬他们在短期内不敢轻易反水而已。想要长久的掌家,要将他们的利益捆在自己身上才行,光靠吓唬是不够的。
“恩威并施”四个字,公孙佳很小就听说过,只是没有什么大的施展舞台而已。威已经施过了,现在要做的是施恩。
从丧礼开始,公孙佳就已经打了很久的草稿,并且准备了不算短的时间。今天钟秀娥迁怒,只是为她了一个机会而已,钟秀娥今天不说那些话,她也会找个机会办这件事。既有了机会,就不必再别寻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公孙佳要抢在母亲之前下手。等别人反应过来,家,她已经当了,谁也不能夺走
城内的道路平坦宽阔,出了城之后路况稍有不如,再转入公孙家的庄园路况就要更差一点。天刚擦黑,公孙佳便到了公孙家在城外最大的庄园里落脚。
黄喜作为先导,引公孙佳进了正堂。里面已经打扫干净,炭盆也生起来了,阿姜指挥着仆妇去布置卧房,荣校尉跟在公孙佳身后步入堂内。公孙佳一步一步走上主位,转身落座。主座宽大,一个成年男子坐上去尚且四不靠,公孙昂当初也要半张双臂才能扶住两边的扶手。
初次坐在这上面,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公孙佳还没有坐过正式的主位,之前曾与黄喜等人打过短暂的交道,是坐在他们之上,那不过是一次聚集,不算正式。
今天,终于正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