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使臣暴毙”
温亭晚想起上回在宫门处见过的那个俊美异常,名唤崔桓的夏国使臣。
“是哪位使臣死了”
“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整个使臣团,二十余人统统中毒身亡。”温留长揉了揉眉心,“昨日驿馆的小厮送午膳进去,敲了许久的房门都没人应,进去一看,才现一个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已没了气息。”
温亭晚心下大骇,难怪昨日太子脸色骤变。
使臣团在大骁境内死于非命,不管真相如何,都与大骁脱不了干系。
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使臣代表的是一国的尊严,夏国既派使臣前来,便是有求和的意思,如今使臣团惨死于大骁境内,于情于理大骁并不占上风,反衬得大骁以国威仗势欺人。
唯今之计,便是尽快查出下毒的真凶,可只怕
温留长似乎看出温亭晚所想,继续道“此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使臣在京城滞留了几个月,看似想通过和亲使两国交好,实则想以此麻痹大骁。夏国狼子野心,昨日使臣团方才暴毙于驿馆,陛下便收到急报称夏军在大骁边境蠢蠢欲动。”
温亭晚恍然,原是如此。
恐怕夏国使臣团这二十余人突然身亡也是夏国蓄谋已久,不管最终查出来的真相如何,夏国都可以以此为由光明正大进犯大骁边境,可真是处心积虑。
皇帝原定下了三公主作为此次和亲的人选,年后随使臣团同回夏国,如今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倒是让三公主逃过一劫。
温留长长叹了一口气,“今日天未亮,陛下便急召你哥哥进了宫,想必你哥哥很快便要再次带兵出征。”
前线形势危急,温留长口中的“很快”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新婚不过两日,喜庆的红绫尚且飘舞在定远侯府的大门上,温亭泽便领受皇命再披铠甲,奔赴战场。温亭晚不曾想,温亭泽回京不到一年,就要再次领兵打仗。
出征当日,温亭晚、贺槿湫及林氏在城门口送别。
温亭泽看着哭得泣不成声,被贺槿湫搀扶着的林氏,劝慰道“母亲,儿子不过是去打一场仗,您也不必哭成这般,上一回我走的时候您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啊。”
他试图缓解气氛,却是收到林氏一记眼刀,“上回你不过是个都尉,如今你是定远侯,是大将军,是当杀敌于前的,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有个万一”
“哪来什么万一。”温亭晚忙打断林氏,“母亲不必担心,哥哥他身手不凡,定能平安归来。”
“那是自然。”温亭泽看了一眼温亭晚凸起的小腹,肆意地笑道,“此次出征,我定能大败夏军,凯旋而归,届时便将这份喜报当做我小外甥的出生礼物,可好”
“当然好,有这般英勇杀敌的舅舅,他当以此为傲。”温亭晚轻轻在小腹上揉了揉,转而将目光移到了身侧。
温亭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见贺槿湫咬唇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之下,颇有些尴尬,
“抱歉,明日本该陪你回门的。”
贺槿湫摇了摇头。
“战场危险,你小心些”她声若蚊呐,末了,又别扭地加了一句,“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两人本就是做戏,可不知为何,听见贺槿湫这句“等你回来”,温亭泽心下一动,只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温亭泽低咳了一声,扬笑道“放心,我定会平安,不教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呸呸呸,胡说些什么。”林氏拉起贺槿湫的手,瞪了他一眼,“槿湫才过门两日,你无论如何都得回来,你若负了她,你母亲我爬也要爬到阎王爷处将你逮回来。”
“母亲,您还真是有了儿媳忘了儿子啊”温亭泽哭笑不得。
原本那哀哀戚戚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了。
恰在此时,一名将士跑上前催促,“侯爷,是时候该出了。”
温亭泽听罢,对林氏深深行了个礼,“母亲,儿子走了。”
林氏哽咽着点了点头。
温亭泽利落地翻身上马,他居高临下,在母亲和妹妹之间看了一眼,目光旋即又在贺槿湫身上停留了半瞬,才调转马头,面对身后的大军高喊道“出征”
浩浩荡荡的大军扬起漫天的尘灰,千万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踏得整个京城仿佛都震了震。温亭晚望着温亭泽远去的背影,面上的轻松自在褪去,转而担忧地微微蹙眉。
林氏对贺槿湫心怀愧疚,觉得本该是新婚燕尔但害得贺槿湫一人独守空房,便干脆搬去了定远侯府,说要同贺槿湫一起住两日。
温亭晚明日便要回宫了,最后一夜自然是得待在温府,毕竟太子说过,翌日一早是要亲自来接她的。
是夜,温亭晚在房中看了会儿书,早早便洗漱歇下了,甫一躺下,便觉小腹动了动,她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把手缓缓放上去,又感受到了一股细微的动静。
她记得太医曾与她说起过,孕妇到了一定的月份,腹中胎儿便会伸展腿脚,教她到时莫要觉得害怕。
她怎会害怕呢,反而喜难自禁,忍不住勾唇笑起来,四个多月,近五个月的肚子,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腹中孩子的存在。
她形容不出此时心头那股难言的滋味,欣喜与酸涩交融,分明似吃了蜜糖一般甜丝丝的,但她却高兴地有些想哭,甚至想将这份心情立刻分享给旁人。
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了太子的脸。
温亭晚缓缓翻了个身,不悦地瘪了瘪嘴,她想到太子作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