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的声音惹得张承徽频频掉泪,她委屈极了:“是这个宫女将热水泼到了嫔妾的身上。”
张承徽跪在地上发着抖,泪珠滚滚而下:“嫔妾痛极了,这才骂了两句。”
宋怀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竹青,那张脸挨了好几个巴掌早就高高肿起。此时竹青跪在地上磕着头,身上被踹得满是狼狈。
“是奴婢不小心,当时张承徽拉着奴婢的胳膊,奴婢急着去给小主换衣裳,这才松了手,奴婢有罪。”
竹青说的不卑不亢未曾拉扯半点过错给对方,宋怀宴目光往殿内看去,抬手一挥:“去伺候你们主子。”
竹青立即从地上起身:“多谢殿下。”
一个宫女犯下如此大错,居然这么轻飘飘地就放过了。张承徽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在殿下心中她连个奴才都不如么。
这念头一起,拳头捏得紧紧的,早就没了血色。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殿下何时正眼看过你一眼?”身后,珍贵嫔扶着嬷嬷的手上前,冷笑着瞥向张承徽:
“丢人现眼,还不滚回去。”
张承徽几乎是被撵出去的,她走在路上跌跌撞撞。一身湿衣裳外哪怕是披着斗篷,也是遮盖不住的狼狈。
宋怀宴看着奴才们出出进进,眉心拧着。太子妃不在,他目光第一个便去看向荣侧妃:“人如何了?”
“殿下不必担心,殊承徽暂且无性命之忧。”荣侧妃让人收拾好殿内,走了上前。
她镇定自若,临危不乱:“刚刚嫔妾去看过,殊承徽口中的积水已经吐出来了,只等着清醒人就无大碍了。”
又道:“只是最好要叫冯太医来,琼玉楼中已经派了两三批人去了,却一直没找到人。”
“你去。”太子朝着刘进忠看了一眼,跨着步子走进去:“把章远请来。”
章远是太医院院判,平日里只看陛下皇后等正经主子的脉。
荣侧妃在一旁,眼神闪过丝惊讶。
室内混乱,而床榻上早就收拾好。宫女们伺候着换了衣裳,南殊一袭烟滚白纱的寝衣躺在床榻上,本就瓷白的脸上没了血色。
闭着眼睛陷入昏迷中,柔弱的犹如朵雨后玉兰,越发惹人怜惜。
宋怀宴站在床榻边,静静地看了半晌,随后小心地放在帘子。
他坐在主位上,薄唇紧抿,目光凌厉:“今日是谁伺候的殊承徽,人是如何落入莲花池中的?”
不过才几日就接连两个妃嫔出事,不管是不是人为,这后宫倒是乱成了一团。
竹枝早就在一旁跪着了,她浑身的衣裳湿的透彻,发颤打抖,听见殿下的声音膝行上前,跪附在地:“是奴婢。”
她将今日之事说了出去,刻意省去了主子面色复杂那一段:“是奴婢疏忽,抛下小主追了上去,等奴婢回过神来匆匆赶回去小主已经落了水。”
竹枝足够聪明,追了一段却发现那小太监是故意放慢引她跟着,察觉上当立即往回跑。
可当时小主落入池中,她不敢下去,幸好找到根竹竿这才将小主拉了上来。
“当时四周无人,奴才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小主披上,大声喊了许久才得救。”
珍贵嫔罕见的没有出声,因为她深知溺水的可怕。只是心中却生出几分疑虑,殊承徽落水的过程与她的有那么几分像。
掌心捏紧着,珍贵嫔抬起头,瞥见殿下那担忧的神色又默默咽了回去。
这时,门口却是一阵轻响:“裴良娣到。”
裴良娣一袭素色长裙,淡雅脱俗却不失清新素雅,她面带着笑意,整个人如同股轻柔的风,刚进屋众人便只觉得眼前一亮。
裴良娣每次出现,便让人想起温婉如水几个字来,待在她身侧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见过殿下。”裴良娣刚屈膝,太子就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你身子不好,不用行礼。”
她笑了笑转过身。
裴良娣不只是一人来的,她身后还带着袁昭训与冯太医。
袁昭训满脸的忐忑心虚,跪在地上:“是嫔妾的错,嫔妾今日身子不爽,叫了冯太医来宫中请平安脉。”
“没想到因此耽误了殊承徽治病,求殿下责罚。”袁昭训跪下,一旁的冯太医也跟着下跪。
裴良娣站在殿下身边,她身子不适,面色自然娇柔了几分,声音如水一样:“琼玉楼的奴才来永和宫叩门,嫔妾这才知道此事。”
“只是嫔妾当时正在小憩,来的晚了求殿下责怪。”
太子拍了拍她的肩,没让她跪:“是奴才打扰你静养了。”
“是殿下偏心嫔妾。”裴良娣摇头:“殊承徽生死大事,岂可耽误。”
宋怀宴让人安置裴良娣坐下,冯太医也跟着刘进忠请来的章远一同进了内殿。
宫女们上前送来茶水,站着站着,坐着坐着。唯独袁昭训一人跪在大殿之中。
殿下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当真儿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一直都不叫她起来。
直到茶水都上了四五轮了,里面才有了动静。
“醒了,殊承徽醒了。”
宋怀宴放下茶盏,立即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