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的琵琶我帮你拿来了,你到时候直接来后台准备,我和邱风都在这儿。”
温遇旬的车已经到主办方为来宾准备的停车场门口,看沈榆赶时间,说:“你先去吧,我停车。”
说没点别的心思是不可能的,沈榆解开安全带,车门也拉开了,脚却没急着往下跨。
“我给你拿了票。”
沈榆语很快,双指夹着入场券塞进温遇旬白衬衫胸侧的口袋里:“你想来就来。”
逃下车前回头弯了弯眼睛:“我是最想、最想让你来的,哥哥。”
沈榆一路跑到后台,谢梦朝已经将他的琴取出来,看他来了,双手端着,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小榆,调一下音就要准备上场了。”谢梦朝拍拍沈榆的背,试图帮他顺一口气。
“好,谢谢朝姐。”
沈榆接了琵琶,脚步不敢再有停留,两步并作一步跨上台。
距离上一支乐队演出结束已经有十分钟时间了,烟花暂谢,灯光还是亮的像白天。
阿女山是一座海拔不算高的丘陵,十年前原本被政府规划用来开山洞隧道,但也是在同年,一次偶然的样本采集作业,一队植物研究小组现山上繁茂的植物种群中藏有一些未被掘出的新的植物品种,另有一些珍稀的草本植物;又考虑到植物种类的多样性,阿女山也还有一大片未知的区域,于是申请针对阿女山的植物研究成为一个长期的实验项目。
山顶一片经过批准和同意,改造成平坦的草坪,只是阿女山全貌的冰山一角,那些珍稀的植物种群被保护得相对完好,此刻沉寂在阿女山的东南侧。
沈榆知道得很清楚,这个项目四年后被温遇旬接手,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温遇旬一起外出作业,然而那时候没有机会。
森林在夜晚呼出二氧化碳,偏偏晚风清丽,鼻腔里尽是植物的芬芳香气。
草木和人一起呼吸,无数摄像头和眼睛正对的大屏幕上出现“长眠湾”三个未经设计的黑体字。
沈榆调好话筒高度,手还有些颤抖。
不知道是跑得太快,激烈地和森林争抢氧气落于下风,还是对现在处境的紧张。
然而确实肾上腺素飙升。邱风和宁以桥站在他身侧,沈榆要求他们并肩,不要再产生体位落差。
长眠湾是他们三个的长眠湾,沈榆上一次珍惜不当,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台下有些人认识他们,有些人不认识。灯光照得所有人的面孔都模糊,沈榆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他最想、最想要看到的人。
就当他在吧。
“大家好,很抱歉久等了。”沈榆笑了笑,声音被话筒扩出去很远很远。
“这歌是长眠湾的新歌,刚从录音棚里孕育出来的产物,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见面,就趁今天,这《雄黄》第一次唱给所有人听。”
长眠湾三人配合已久,默契很足,沈榆话音刚落,音乐声就响了起来。
琵琶音推着合成器弹奏的riff,沈榆轻缓地开了第一句词。
“南屏晚钟声
日落近黄昏
霎时乌云布
风卷雨倾盆”
这段唱词沈榆保留了越剧《白蛇》的原本腔调,又用苏州评弹的方式展现,吴侬软语,在前头一众重金属摇滚风格的曲子里脱颖而出,称得上惊奇的新鲜。
沈榆还没缓和下来,声音微微抖,却不知道这点颤抖是恰到好处的留白与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