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到了厢房,映入眼帘的陈设散出熟悉的味道。
桌子上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她瞬间心底有了一丝情绪。她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翡翠镯子,上面镶着金纹。
手指微微颤抖,抚摸着冰凉的翡翠。物是人非,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回到了四年前。
婉娘去世,棺材孤零零的放在偏房,屋子里没有香炉,没有白布,只有无尽的窒息和黑暗。
“阿娘……阿娘……”姜雪月不顾孟氏的反对,披麻戴孝,硬闯了进去,趴在棺木上痛哭流涕。
“二小姐,二小姐,婉娘行为不端,入不了族谱……”
姜雪宁眼角泛红,事过多年,内心的伤痕依然存在。
照例,孟氏知道她昨晚没回家,恶狠狠地来教训了她一顿后,气冲冲走了。
孟夫人走后,莲儿立刻给棠儿使了眼色,棠儿慌忙走到门口将门一关,自己站在门口放哨。
上一世只有莲儿、棠儿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却很少关心她俩。
姜雪宁见她神神秘秘:“莲儿,何事?”扫了她身上刚才被打的地方,正想关心一下,但怕和前世反差太大,被莲儿看出什么。
莲儿快步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二小姐,这是刚才有一个俊朗的小侍卫送来的,好险,差点被别人知道了。”
原来莲儿在院子时,突然从墙上掉下来一个身轻如燕的侍卫,侍卫将她的嘴捂住:“老实点,你可认识姜雪宁?”
莲儿吓得立刻点头回答:“我是二小姐房里的丫鬟,你找二小姐可有什么事?”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腰牌,确认身份。
见她并没有大喊大叫,又看了眼腰牌,侍卫便确定她的确是姜雪宁身边的人。
“这位姑娘,刚才我失礼了,这有一封信,麻烦你交给你家二小姐。”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到莲儿的手上,同时还塞了一锭银子。然后一个转身,翻过墙,消失了人影。
姜雪宁拿过信,见信封上并无一字,立刻拆开,竟然只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莲儿,你立刻去准备一点白醋放在水盆里。”姜雪宁想到燕临曾经给她讲过怎么看白信。
莲儿准备好后,姜雪宁立刻将信放在水里浸泡,不一会儿,纸上便显出了几个字:薛府赏花,落款“临”。旁边还画了一个微笑的嘴巴。
姜雪宁忍不住笑了笑,一扫刚才的不愉快。原来这是燕临给她的。
他刚才为什么不邀请自己呢?难道是怕被自己拒绝?信的方式大费周章,却很正式,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燕临是了解她的,上一世的她喜欢热闹,喜欢繁华,喜欢上京的富贵之气。这里与乡野里的死一般的宁静气息完全不一样。正是因为她太喜欢,便有了贪念,便誓,一定要当上上京的皇后,将一切繁华权势握在手中,母仪天下。
她曾经站在高处俯瞰上京,满脸坚定:“我要让所有人鄙视我,践踏我,侮辱我的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包括我的亲生母亲孟氏,还有那个总是假装着不悲不喜的假慈悲,假淑女的姜雪慧。”
“我要让晚娘的名字入族谱,还要将她的灵柩放进祖坟。”
因此她不断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并利用他们对自己的感情,让自己步步为营,最终走上皇后的高位,母仪天下,享受滔天的富贵。
可正是这滔天的皇权富贵,让她如履薄冰,寝食难安,最终被权势挫骨扬灰,死在谢危的面前。
姜雪宁拿信的手指微微颤抖,流下了悔恨的泪。
“二小姐,你怎么了?信上写什么?”莲儿慌忙拿出手帕递了过去。
姜雪宁生吸了吸鼻子:“没事,莲儿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姜雪宁揉了揉太阳穴,又摸了摸脖子上前世抹脖子的伤口,虽然皮肤完好无损,却总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姜雪宁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一只蓝色蝴蝶悄悄飞到窗前,停留在一盆兰花上,蝴蝶的翅膀在阳光下闪闪亮,如同黄金。
一缕肉眼看不见的气息,从蝴蝶眼睛里散出来,飘向了榻上的人。
前世的一幕幕又不断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姜雪宁,你必须找到那个愿意用命换你命的人,重塑混沌。”
“你到底是谁?他又到底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我是空非空,是你非你,是花非花,是蝶非蝶。”
“你别走!”姜雪宁一下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窗边的蝴蝶扑闪了两下翅膀,快飞走了。
姜雪宁看向窗边,只见兰花洁白如雪
她决定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