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诗允这才注意到,那是陈家乐平时最宝贝的相机,不远处还散落着被拆开烧得扭曲的几卷菲林,他到底…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雷生,相机已经坏了,菲林也烧毁了,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我们保证会守口如瓶,不管今天阿乐拍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们以后绝对不会说出去,请你放心。”
她努力镇定自若,试图向雷耀扬分析利弊,现在这种情况,先保住性命才最要紧。
“是吗?”
“怎么守口如瓶?”
雷耀扬挑挑眉,这批迷幻邮票即将在市面上流通,在拿下屯门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偏偏这小子今天莫名其妙跑出来搅局,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现在不仅整个工厂都要暂停生产,还要重新选址搬迁,屯门揸Fit大选在即,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当雷耀扬准备让poer对陈家乐下死手时,却在他的钱夹中现了一张四人合照,齐诗允揽着他的肩膀,两人看起来关系相当亲密,但不像是情侣,更像是姐弟。
在他的暴力逼问下,陈家乐才不得已说出了自己打电话联系的人是齐诗允。
“雷生,你想怎么做?有什么条件…你告诉我,我一定尽力满足。”
齐诗允仰头凝视着雷耀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得忐忑。
“条件?没有人可以同我讲条件。”
“你们这些记者,奔波劳碌一个月几千块薪水确实可怜,出来玩命我也理解,不过是想妄图搞出点大新闻来好有得捞…”
“但我好心奉劝一句,捞也要搞清楚对象是谁。”
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狂妄,淡蓝色鬼烟袅袅,雷耀扬将烟蒂丢在脚边踩灭,火星和尘土抱拥,激起汹涌杀意。 “poer,弄残他。”
齐诗允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哪里说错了,身后巨人一样的poer应承一声,立刻将已经神智涣散的陈家乐从地上拽起来。
“住手!!!”
齐诗允撑起身迅朝poer飞扑过去,死死抓住了男人粗壮的手腕,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淋漓的汗水已经将整个身体浸得湿透。
不知道刚才那位阿叔有没有替她拨通那个号码,现在气氛已经降至冰点,她还想再坚持一分钟,哪怕是再多十秒,她也要为两人活下去争取机会。
海风猛烈的掠入灯塔领航室残破的窗户,潮湿沉闷的空气压得人难以呼吸顺畅。
僵持了一分钟后,齐诗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般的扯痛,扯得五脏六腑都酸,好像有一把钝刀不断割开皮肉,抻抻悠悠仿佛要撕裂开一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
poer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雷耀扬站在三人对面,似乎是在等待这倔强顽固的女人说点什么。
齐诗允紧盯着雷耀扬那双锋利却又冷漠无情的眼,抿了抿嘴唇,胃痛已经由腹腔蔓延到头皮,她眼眶湿润却强忍着泪意,语气愤怒又坚定:
“我用我的命,换他的。”
雷耀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嗤笑一声,抬手示意poer把陈家乐放下。
见状,她立刻将陈家乐搂在怀中,忍痛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拖延几多时间,现在流逝的每一秒都是踩在刀尖上。
“你的命倒是比他值钱得多…”
“想死?我满足你。”
雷耀扬气声冷冷,拔出腰间那支伯莱塔92F,银色枪身在昏黄的灯照下泛起一丝骇人冷光,用那漆黑枪口对准了齐诗允的额心。
窗外瓢泼大雨,时不时伴有雷声。
齐诗允慢慢紧闭双眼,静待死亡降临。
扣动扳机的“咔嗒”声在领航室内清晰无比,数秒之后,只听得“——砰!”一声枪响,子弹随着枪口火光划出一条极锋利的线,精准射中她头顶的玻璃窗,海风包围雨水猛烈灌入,角度尖锐的残片应声而落,其中一小块三角形玻璃快擦过齐诗允的脸颊,崩到地面,碎裂成更多块。
数秒之后,只见鲜红色血珠顺着她的右脸,粘粘腻腻的成串往下落。
齐诗允感受到这股火辣的皮肉之痛,子弹划过头顶的呼啸声还回荡在耳边,她颤抖着缓缓睁开眼,却看到那男人眸色深沉,放低手,收起枪默默不语。
雷耀扬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焦躁,他原本只是想打算恐吓她,可她偏偏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无亲无故的同事而已,值得她这样拼命吗?
傻女一个。
几秒钟后,西装口袋里的手提电话响起,雷耀扬接起后听了几句,脸色骤然一沉,深邃双眸直盯着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陈家乐的那个女人。
“齐记者,请你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若再有下次,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齐诗允紧咬下唇,只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她强撑着因为雷耀扬的恐吓就快要倒下的身体,把臂弯里的陈家乐抱得更紧,充血的双眼也怒瞪着面前开枪射击她的冷血男人,直至看到他带着那个名为poer的彪形大汉离开领航室走下塔楼,消失在无尽黑夜中。
民安队的救援人员及时赶到,与雷耀扬一行人的车在灯塔附近的小路上擦肩而过。
白色强光不断在灯塔附近照射,齐诗允将已经昏迷的陈家乐慢慢放低,扶着墙撑起身,朝那面残破的窗外大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