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同门,钱不能都让你一个人赚吧……”
“呵,你那些盗版光碟卖得不是好红火?坏脑同我讲,成个广州富越广场、深圳蛇口泰半都是你的货。”
“论揾钱门路,你也差不到哪里。”
两个男人隔空打太极,谁都不挑明对方言语里的弯弯绕。
空气凝结沉默,雷耀扬懒得再多讲,又继续低头看书。
直到乌鸦觉得百无聊赖站起身走上前,玩起对方办公桌上一个昂贵跑车模型时,终于忍不住这几日心中疑问: “雷老板,报纸上登出硬壳太子爷藏毒被抓…都过去这么多天他老豆还没动静,是不是好奇怪?”
“你是傻佬泰世侄,你知不知内情?”
闻言,黑男人抬眼看他,靠向椅背轻轻耸肩反问道:
“从年初我就没同他见过面,怎会知内情?”
“新闻上不是讲藏毒证据确凿?或许是泰叔在帮那傻仔疏通关系,现在能有什么动静?”
听到这番推诿托词,乌鸦自然半信半疑。
据他对程泰的了解,亲生仔出事,必定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且高文彪和挣爆最近也没出现,更加重他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而眼前的奔雷虎同他虚与委蛇,分明是有所隐瞒。
男人顺势坐上雷耀扬宽绰厚重的实木办公桌,身体向前凑得更近,玩世不恭中透着股难得正经:
“曹四那边,阿大已经同邹生确定动手时间,他让我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还有,我今早收到风,昨天陈耀带着洪兴几个堂主去了清迈,我猜,他们应该是打算让蒋天生的胞弟出山接手社团。”
“听讲「邵氏」那帮英国猪好像也接触过蒋天养,如果以他的财势重振洪兴———”
果然,话还未讲完,面无表情的雷耀扬浓眉微动,似乎终于来了兴趣。
与邹生合谋围猎曹四的初步计划,那日在渣甸山时,骆驼也私下同自己说过。只是他没想到…政治部那帮残党,会这么快找上蒋天养。
不过眼下形势看来也不奇怪,硬壳龙头见不见尾,牵一而动全身,他们当然不会心甘情愿让东英坐上地下世界头把交椅。
“呵,蒋天养……”
“我在泰国那几年也听说过他,土皇帝一个,做事狠过蒋天生。”
想起还没处理的上任铜锣湾揸Fit人,雷耀扬若有所思道:
“乌鸦,陈浩南那边不要出差错,最好直接灭口,免得大家夜长梦多。”
桌面上的男人一听,放下手中沉甸甸的跑车模型,笑着朝对方不屑道:
“哗?雷耀扬,你在教我做事?”
“那个扑街不用你插手,万一傻佬泰真的出事被人收皮……等到蒋天养接手洪兴,以后整个铜锣湾又该怎么算?你想过未啊?我劝你还是早一步做打算。”
“东英这几年确实靠你的四仔和「邮票」赚了不少…但是阿大已经明令禁止东英今后都不准碰粉,你还是先把自己洗洗干净再来管我。”
心中知晓下山虎此番就是来试探,雷耀扬冷嗤一声,不以为意:
“好喇,我还有好多事要忙。”
“一共两万四,麻烦你把费用结算清楚,下楼取车走人。”
见皮椅上的男人起身送客,乌鸦眉头一皱,开始耍起无赖:
“哇!我好歹是你VIp客户,都不请我饮杯咖啡就想赶我走?!”
“雷耀扬,我真的要去消费者委员会投诉你个奸商!”
而对方听过,一副「祝你成功」的无畏表情,随即将费用清单递到乌鸦手里:
“陈天雄,我的车行连一颗螺栓都是明码标价。” “你就算告到「肥彭」那里也冇用。”
须臾,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呛中取得绝对胜利后,雷耀扬终于将这狗皮膏药般的下山虎送走。
眼见那辆3菱gTo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内,他随即拨通一个电话联系泰国那头,着人打听乌鸦消息来源的真实性。
放下听筒,男人颓然靠回椅背,释放心底压抑已久的疲惫。
或许在知晓所有真相前,紧张的父子关系尚有涣尔冰释的转圜余地,雷义过身前,他也一定会赶赴。
可现如今,除却雷昱明之外,对于那个形同虚设的「家」,他只有更复杂的憎恶。
一夜之间,这座城在回归前又有翻天覆地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