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匪玉意外地好声好气问他:“想吃什么?”
“……随、随便。”
“那煮个汤可以吗?”
“……好。”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衣料摩挲声音,明匪玉起身朝院子后面的厨房走去。
等明匪玉走远了一阵,谢知归才敢回头看他的背影。
心脏差点就跳出来了,真想拿针把自己刚才那张嘴缝上!
他有什么立场指使明匪玉给他做饭?要是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他,后面他报复回来怎么办?!
他都记不起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听到明匪玉平常不过的语气,像是有另一个人占用他的身体回了那句放肆又带点脾气的话。
谢知归后知后怕,觉得可能是呆久了脑子都不清醒了,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疼感很清晰。
疼就好,接下来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绝不能再乱说错话了。
至少在逃出这座浓密到窒息的山林前,他得罪不起明匪玉。
可是能不能逃出去,又是个莫大的变数。
如果他一辈子出不去了,会有人为了他找到这里吗?
不,明匪玉不会让他出去,自然也不会让外人进来。
除非哪天明匪玉倦了,主动把他赶走,不过看现在他对自己那股子黏糊劲,这天只怕遥遥无期。
谢知归更怕的是明匪玉新鲜感过了之后,会直接把他杀了。
现在支撑明匪玉把他留下的理由是对他那位情人的爱和占有欲,明匪玉可能是想借他弥补某些遗憾,这是谢知归能想到的猜测。
但爱过后呢?就只剩下被背叛的恨了。
明匪玉恨的那么深,有极大可能会把怨气泄到他身上。
他……会被杀死的吧。
然后随便扔在山里的某个角落,直到化成了黄土一€€,秋叶落泥,无人问津。
光是想想,就如坠冰窟,谢知归绝望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被悲观情绪影响,但总是会想到自己将来注定悲剧的结局。
要活下去,他不想死。
他坚定地想着,一个用力不慎将嘴唇咬破,血腥味很苦,但死亡更苦。
不能慌,要保持冷静,要在明匪玉腻了这场游戏之前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逃出去的路,只是还还没找到而已。
为了平复心思,把双脚收到石头上,这样能舒服点,也更有安全感,他抱着膝盖,微微昂起了脑袋,让风托起他,衣袖向着天空斜飞去,丝乱了,新鲜湿漉的空气流过他全身。
在这一刻他好像融入了自由的风里,下一秒就能离开地面,随着风的去向摇摇晃晃地飞到天上,飞过密林,飞到山的另一边,没人可以抓得住他。
而他的身后,缕缕炊烟从爬满青藤的屋顶飘起,弯弯曲曲延伸进湛蓝的天里,就像一条永远牵着风筝的线,线可以跟着风筝飞的更高很远,看到更加辽阔的世界,但绝对不会让风筝脱离线的牵制,无论风筝愿不愿意。
合则同生,分则共亡。
物如此,人亦如此。
谢知归静坐了很久,一度让人以为他睡着了,直到明匪玉唤他回去吃饭,他睁开眼,一片清明,并无半点睡意。
最后深深看了眼翠峦之上划分自由与牢笼的天际线,身后的声音又在喊他,他从石头上跳下,拍掉身上的落叶和不知道什么爬裤腿上的小蚂蚁,转身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