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几天之后买家真如那猪脸女人所说的,来看‘货’了。
那买家在对顾念九的身体一阵摆弄之后满意道,“倒是副难得的至阴之体,不过可惜却是个瘫子,怕是侍候不了我们家候爷。”
与买家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如雷贯耳的主子。主子在听到买家嫌弃的口气时,不动声色地往买家怀里揣了几张银票,买家低头瞧了瞧后就改了口风,说道,“但是我家候爷也是个傻的,这瘫子配傻子,谁又能说不是天作之合呢!呵呵呵……”
于是,在主子与买家的暗桩交易下,顾念九终于迎来了自己东山再起的第一个机会。
临走前,她本想将尤大尤二两兄妹一起捎上,可一则是付不起那些买奴隶的费用,二则又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也只好作罢。
去往木国镇远候府的路上,顾念九一直被安置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车厢里边同时还坐着好几个衣着破旧的下人。因为顾念九是瘫着的,时不时地就会挤着她们,她们便对她又推又搡的。
那几个下人起时还只是推搡几下,时日一长就凶恶起来,有时甚至会扯着顾念九的头发,或者直接给她几个耳括子。
间或还会有污辱性的言辞,譬如:丑八怪、丧门星、癞蛤蟆……
顾念九对这些形容词自然不肯认同,瞪着眼睛恨恨地盯着那些下人。
那些下人便集体轰然嘲笑,“顾四,你还当你是那个风光的顾家四小姐呢?醒醒吧你!瞧你那张丑脸……啧啧啧,你也好意思去肖想你们青城第一才子!我猜顾家家主是恨不得当时就把你摔死吧?不过现在没摔死也跟摔死没什么不同了!顾家可是将你白送给了大央的奴族耶!顾四小姐,这从高高在上的贵家小姐沦落为奴隶的滋味如何啊?嗯?”
顾念九自然没法回答。这些个嘴贱的下人们她算是记住了!
这些天以来,从所有她能获取的信息当中,她大约地猜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她现在这幅身体,原主应该就是那个叫顾四的女人,自己可能是命不该绝,竟然从车祸现场魂穿到了顾四的这副瘫痪了的身体上!
当意识到自己穿越时,她心中庆幸有之,不甘有之,五味杂陈得紧。
庆幸的是自己竟然没死,不甘的是自己竟然穿越了,而且还穿成了一个瘫子!试问,那样的深仇大恨一个瘫子要怎么去报!老天爷啊老天爷,难道就连你也嫌我生前太过狠毒了,所以才留着我一缕魂将我发落得远远的,让我有仇也没法报吗!可是!这个身体也姓顾!而且命运与我何其雷同!既然这样,那么顾四,就让我替你收拾那些亏欠了你的人吧,我会让你死而瞑目的!
带着这种扭曲的心理,顾念九几乎是将满腔的仇恨转嫁到了顾家人的身上。名义上是打着替顾四报仇的旗号,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在发泄!
同车的那些下人们一天照着三餐地奚落顾念九,一路走下来顾念九也习以为常了。虽然那些人欺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她却在心里都将那些人的脸记清楚了,将来一旦有机会报复回来,她一定会让那些人比她这些日子过得屈辱一万倍!
候府的车队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多月后抵达了木国国都开阳城。
那个出面买顾念九来的男人命人将顾念九抬进一家客栈,自己则带着车队回去候府复命了。
又过了三日,突然来了两位候府的丫环。这两位丫环打眼一望就知身份不低,从穿着打扮上看,至少也得是在主子们身边侍候着的,气质也比前段时间与自己同车的那些强了不止一倍。
顾念九有些欣慰,心想总算是见着两个比较正常的了。
两个丫环手脚麻利地给顾念九梳妆打扮,又给她换上大红的嫁衣。待要披上凤冠霞披时,迎上了顾念九满是疑问的视线。
其中一个丫环大约是想起来什么,拉着顾念九的手安抚道,“四小姐,你别慌,我们姐妹俩这是来给你梳喜妆来的!明儿个起,你可就是我们镇远候府里的半个主子了!我们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顾念九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镇远候府的人大老远地将自己从大央弄回来,就是要自己来给他们当主子的啊!她心中冷冷一哼,天底下会有白吃的午餐?她宁可相信他们看中的是自己这副至阴之体!
两名丫这边厢刚刚将顾念九打扮停当,客栈门口便传来了热闹的鞭炮声。
一听这鞭炮声,其中一个丫环便眉目含笑地冲另一个丫环道,“听!这是咱们候爷来接新夫人了!翠儿妹妹,还不过来和姐姐一起扶着夫人下去?”
另一个丫环则嘴甜地应了一声,“是,珠儿姐姐!”乖巧地协同那个叫翠儿的丫环扶上了顾念的身体。
顾念九完全就是被这俩丫环给抬着下了楼,又上了喜轿,再入了那什么镇远候爷府。
在一片喧闹中被动地拜完堂,顾念九压根就不知道所嫁之人长得到底是圆是扁就又被送入了洞房。
顾念九静静地等着,以她对古代婚礼的了解,这一夜必定是个难熬的夜晚!这新郎倌是个温柔的也就罢了,若是碰上个粗鲁的……哼!他今天怎么待她的,总有一天她会千万倍地讨回来!
思绪纷杂间,喜房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一个较为苍老的女声语重心长地说道,“澈儿啊,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奶奶多么希望净盘大师所算无差,过了今日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常啊!”
回答她的则是一个痴痴傻傻的男子哭闹声,“呕~不要!奶奶抱抱!澈儿不要新娘子!澈儿只要奶奶!奶奶就是澈儿的新娘子!”
在男子的哭闹声中,苍老女声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奴才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身将候爷送入洞房!”外边下人们一连串应‘是’。
随即,房门啪的一声打开,又哐的一声被人迅速地从外边给锁上了。
顾念九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她的头和脸都蒙在盖头下,因为看不见,是以耳力就变得异常地灵敏起来。
被强制送入洞房的新郞倌在新房里又哭闹了好一阵,门外的人却丝毫没有动容,不久后甚至传来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顾念九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就落了下来。心想,主事的走了,剩下个傻子大抵是成不了什么事的。
几乎是脚步声消失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哭闹声嘎然而止。
掐得这么急时?顾念九心中暗暗惊诧。
寂静的空间里,顾念九能听见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以及他那调皮而又夸张的舒气声,“呼!总算都走了,可憋死小爷了!”
一听这句话顾念九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这镇远候明显不傻啊!敢情刚刚那些哭闹都是装出来的?!看来今晚她的清白是真悬了!
镇远候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很快就来到床边。
顾念九摒息以待。
镇远候来到床边,却没有什么动作,直到‘啧啧’的声音传来,顾念九才知道人家那是正在打量自己。
“这戚家宝还真是对得住小爷啊,瞧瞧,这得是个多丑的女人啊,连脸都不敢露!”镇远候哧笑一声,突然揭开了蒙在顾念九脸上的红盖头。
顾念九双眼紧闭,以不变应万变。
谁知,那镇远候却在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刹那倒抽了口气冷气,随后哼了一声说道,“果然够丑!又是个瘫子,配我这个傻子,绝配呀!”
见顾念九还没醒过来,镇远候讥讽地笑了,“哈!这个瘫子倒是入了金窝了,瞧这睡得,跟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