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一直在心中计较着自己丢人的一面叫人知道,却不妨他的新同窗很会做人,什么都没问,只想赶紧带着他去看大夫还愿背着他
眼窝子浅就是这点不好。
他自小便不聪明,总是招人嫌弃,便是亲生爹娘,对他也是多有看不起的。当然了,家中钱财不缺,即便爹娘不看重,也不曾亏待过他。
就是家族中人都觉得他不务正业,还认为他惦记上人家有夫之妇有辱斯文可天地良心,他自小就对八娘有好感,偏八娘早早的和舅家外兄定了亲,婚后却又没被善待,总是被夫家欺负,他又哪里敢放下
本就过得难,他若是心中放下她另娶她人,又如何对得住她儿时对他的关照这好容易说得苏家伯父伯母愿松口将八娘带回来,谁曾想那程之才乃无良之人竟任由双亲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八娘病重不去请医,活生生耗死了八娘
想到此处,任十二悲从心头,不禁流泪可恨他无能,不能说得苏伯母劝八娘赶紧和离,竟叫她命丧那虎狼窝便是他事后拱火叫苏家与程家反目成仇又如何八娘到底是回不来了。
擦了擦眼泪,任十二哽咽道“钱兄心善”
这些年,对他好不曾看不起他的,也就只有八娘和八娘的家人了。
钱学文“”
“任兄过来吧,我背你。”
“嗯”自觉关心他的都是自己人,任十二也不客气“钱兄心善,想来文采也是不俗的,回头我养好伤定亲自登门拜访,也好谢钱兄搭救之恩。”
钱学文吃力的往山下走着,“不必客气。”又好似不经意的,“任兄既是眉州人士,又怎的来了开封府”
任十二没觉出有什么,就是琢磨着今儿既然有人帮他了,那苏子瞻罢了罢了,看在八娘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左右这辈子与八娘无缘,且忍一忍他苏子瞻那不懂事的样儿吧
便开口“还不是那苏子我与子瞻自幼便交好,只我文才多不如他,去岁他来京科考,我便想着在家中苦学也无益,倒不如跟着来见识一番。”
当然了,苏子瞻是认真备考,他就是认真在姑姑家中蹭吃蹭喝。待苏子瞻名声大噪时,他干脆翻着白眼跑到莱州待了大半年,寻思着等吃腻了蟹再回来。
毕竟眉州无海,想吃这等好蟹可不容易。要不是他那姑父突然就没了,他也不会这么早的就过来受他苏子瞻的“折磨”
再说那老丈,忙乎乎的带着一家人上山,结果除了现有摔跤的痕迹,连个郎君的影子都不见。
他家大儿啐了一口“晦气早知便不来了。”又埋怨“爹你也是,我早说了那小娘子来得勤,咱们也不做那坏事,用她家驴子推推磨便成了,你偏不干”
白跑一趟,回去还要推磨磨粮食,累得慌
老丈转身就走,“回了,下回,下回允了你们”白跑一趟,他也是不高兴的。
接下来的一路,钱学文没再说话,他身子骨一般,背着这般重的年轻郎君到底是累着了,等到了山下,仆役将人接过去后,他喘着粗气,“叫任郎君坐好一些地方,直接去医馆。”
仆役自是听话的,忙驾着驴车往城内去。
再说另一边,乔妹儿回去后便把这事儿抛到了后脑勺。
将摘回来的八月炸往米糠中一放,叮嘱阿月每日都要提醒她瞧瞧,便开始洗葡萄,着手酿葡萄酒。
当然了,靠她俩采的那点野葡萄可不够酿酒的,索性这天气暖和了,也有不少农户在山上采了这些,叫家中的小儿摆在路边卖。
回去的时候二人在城门不远处又买了些,凑够了二十斤,便抬上驴车往回走。
这会子日头上来,留一人在前头看铺,剩下的便洗干净手,开始将清洗过又晾晒在竹席上的葡萄取下来。
腊八正准备用手捏,乔妹儿哆嗦了一下,“那罐子和木棍看到没我都用开水烫过了,你将葡萄放在里头,用那个捣碎便成。”
手洗得再干净,那也是手呀这东西又不跟做菜似的下过热一遍,这是酵的,真要是用手捏了,总会有头皮麻的感觉。
当然了,外头买的酒啥的不能想,自己做
腊八可没觉得手捏有什么不好,但用棍子的话,自然是比手要轻松的。
不多时,他便叫了,“娘子,好了”
乔妹儿也正好将几个烫过的罐子拿出来,每个底部都放了一层糖块,毕竟是野葡萄,糖要多放些滋味才好。
又拍了拍手,让他将罐子搬过来,“那边盆里的小糖块你拿去在葡萄里搅合几下,然后将葡萄用舀子舀了,别放满,留这么长距离便可。”
她在罐口四分之一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随着腊八装罐,她又跟着将每个罐子检查一番,再密封收到阴凉干燥的地方。
“这便好了”青团也在一边打下手,等忙完了,就道“与酿菊花酒不一样,菊花酒那些还要熬煮来着。”
“酒的种类多,方法自然也是多的。”乔妹儿道。
她甚至寻思着下回用青梅试试,青梅绿茶好喝,青梅酒也不差的嘛
如此过了一个月左右,等再开坛时,酒香伴着葡萄的甜味飘了出来。
“青团,拿了纱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