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会儿,王芳芳接着说:“她爸住院时用的药都是好的,肝癌可疼了,一般的止疼药止不住,到后期就吐血,一吐一脸盆,杜冷丁一针接着一针的打,到最后都不管事了,开始撕心裂肺的叫声听了都扎心,同病房的病人都不住了,转了病房,到后来都喊不出来了……治疗加上药物把家里攒的钱都花光了,还借了不少的外债,到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把当年你给我拿来的那5ooo块钱也花了。”王芳芳说时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小云和韩静妮听王芳芳说他爸疼得止不住的时候,都开始跟着流泪,这一听说5ooo块钱的事,小云突然就有了感动:原来在芳芳妈妈心里,那5ooo块是有专属用途的呀,说明在她的心里自己虽然被送回了亲生父母身边,却还是有地位的。
小云被接回家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她知道那5ooo块钱是自己爸妈为了感谢王芳芳一家对她的养育之恩送给他们的,说个实在话,桑秀兰和李怀民两口子也是实在人,那时候的5ooo块钱简直就能相当于现在的1o万。
王芳芳还在说:“本来那5ooo块钱我打主意是留给小云的,我和他爸商量小云结婚的时候填上一些给她做陪嫁,可是看着他爸疼的在床上死去活来的翻腾,实在受不了了,就给她买止疼针用了。”
“哎呀,傻妹妹,那个钱就是给你的,你咋还这么说呢?”
“直到花的家里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了,我也实在没办法了,我觉得那就让他去吧,耗着也就剩下受罪了,我也问心无愧了!
“料理完他爸的后事以后,孩子还得上学,日子还得过下去,我只能自己拼了。我一天打三份工,早上和中午去在一个学校做饭,下午收拾完两点钟到五点钟,去做钟点工,六点又去医院接班做夜班护工。好在那时候婆婆身体还硬朗,帮我拉扯着小勇给做三顿饭,他还能正常上学,要不然我再管儿子,我就觉得我都得崩溃了。
“在连轴转的忙碌中,我饥一顿饱一顿,有空就睡一会儿,没空就硬挺着。那些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样熬了7年,所有外债都还清了,我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体重只有七十多斤,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我觉得这样不行,这么没有规律的生活,会缩短我的寿命,我要是再死了,小勇怎么办?那时候他才上大三。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就在老菜场门口那儿租了一间房子做早点,没想到,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那时候正好赶上县里招商引资大展,出现了好多工地,66续续的工地上来了很多外地的民工,工地上虽然管饭,但是他们吃的太差,民工们有的受不了就都跑出来吃,我的小吃摊卖的品种比较多,粥、馒头、花卷、馄饨、油条、豆腐脑、包子都有,收费也合理,生意就一直挺好,又这样干了三年,我攒了一笔钱,就把那间房子买了下来,小勇也工作了,我也算熬出来了,准备守着那间屋子再给自己挣点养老钱,结果才过了两个月,来了一个大老板,他要在那趟街开一个大型的集贸市场,花重金买这些房子,我那一间房子因为地段好,而且正处于赚钱的黄金时期,那老板给了我8o万。有了这8o万,心里就有了底气,我换了个地方又租了两间临街店铺,继续卖早点,又卖了几年,小勇结婚了,生了孩子后我就在家给他们带孩子。”
小云打开一瓶凉茶,递给了王芳芳,王芳芳微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接着说,
“孙子带到上小学后,我就没事做了,成了无业游民,东游西逛,这时候我看你们搬迁的楼房快建起来了,我就想到以后肯定是装修的旺季,我就开了一个建材门市,专门卖装修用品,我自己忙不过来,雇了一个人给我看摊儿,我自己印了名片,到处去名片、贴小广告,后来总算有了生意。儿媳妇原来在宾馆工作,干够了,辞了职在家赋闲,我就把生意交给她打理,我现在偶尔过去看看,也不咋管事了。
“那些年的苦我跟谁都没法说呀,跟谁说呢?公公婆婆替我养着孩子,他们老年丧子,也是痛苦不堪,跟他们说不行,跟孩子说我害怕耽误他学习,好在小勇上学挺争气……”
小云问:“妈妈,小勇在哪上班呢?”
王芳芳说:“对了,要说他的工作跟你还有点联系,你是老师,他原来在二中当老师,后来调去了教育局,但是他不管教学,他是管财审的。”
“啊,那小勇大名叫什么呀?”
“小勇的大名叫王怀勇。”
“我的天呀,这个名字我早就知道,原来他是我弟弟呀。”
三个人一阵感叹。
“妹妹,你真能耐,我真佩服你,你就靠一个人把日子给过的翻了身,比姐姐强百倍。”
“姐呀,咱们可别比,你真的也挺好,你看国家给你分了楼房,你又来了县城生活,以后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后半辈子可以过的舒舒服服,多好!闺女还这么孝顺、懂事,咱们小妮妮也这么可爱,你就享受天伦之乐就行了。”
王芳芳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那也是她心底的一块病:“小云,自从你回家之后,我时常会想你,可是我不敢去看你,怕惹得你心不踏实,也怕我大姐怪罪,后来你爸就死了,花了家里的所有钱,到你上学、结婚的年龄时,别说更多,我连5ooo块钱都拿不出来,哪有脸去看你?”
小云心疼地说:“妈妈,你过得太苦了,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当了你一回女儿,什么也没为你做过,我觉得很惭愧!”
桑秀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这个曾经素不相识的亲家,也因为自己女儿的善良,老天爷真是捉弄人啊!她说:“现在咱们联系上了,以后住的也近了,咱们多多走动,多亲多近!”众人点头。
这时韩静妮说:“以后咱们时常见面的话,我觉得咱们的称呼得再规定一下!”
桑秀兰说:“称呼有啥好规定的?”
“姥姥,难道你不觉得我妈称呼你和芳芳姥姥的时候有点别扭吗?另外,我叫姥姥的时候,你们两位姥姥不是每次都得确认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