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纳言卓林的喊话,全场瞬间沸腾了起来。武将一对一单挑,这种自古便流传于无数演义小说中,最让读者热血沸腾的桥段,也具有非常大的现实影响,尤其在燮宫中,是最能表现这所学宫所推崇的勇武之风,不然也不会出现个人击技那种全员报名参加的火爆场面,此时场内外观众对纳言卓林的这项议题,报以热烈的回应,自然而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这项提议却并不符合分阵对垒演武的规定,即便江伯文拒绝纳言卓林的单挑邀战也是合情合理。可纳言卓林在话语中已明确表明此举是为了避免双方同窗之间的流血手上,将道义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无形中让江伯文丧失了拒绝的权力,只剩下应战一途。
秦慕羽对纳言卓林的喊话却嗤之以鼻,他骂道:“缩头乌龟?没有人比你们家更适合这个词了吧?小王八当惯了王八,就看别人都是王八,纳言家将来可就是天下王八的祖庭了。”他虽然嘴上刻薄,但心里却暗暗为江伯文捏了一把汗。一个习惯于躲在幕后由他人为自己舍身卖命之人,由幕后走向台前主动现身时,其手中一定握有与胜负相关的巨大筹码,坚信自己出马必将一锤定音,一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纳言卓林这样头脑精明之人,每走一步都力求算无遗策,他此时敢于以身犯险,说明他确实还留有一些密不示人的杀手锏。
场中的江伯文此时仿佛置身于漩涡中心,耳边充斥着无数催促他应战的声音,这些声音来自场外的观众,也来自场内的同学。区别在于,场外的声音从观众们口中出,嘈杂却清晰可闻;场内的声音则来自于己方每一个人的眼神,无声但更为致命。
江伯文的目光看向己方众人,试图寻找答案。己方同学中,有人眼神闪烁,躲开他的灼灼目光,也有人与他对视,坚定的眼神中带着关切,使劲冲他摇头。在与己方每个人都对视过后,他摸清了众人的态度,只见江伯文洒然一笑,脑海中一片空明,他心中没有责怪也没有懊恼,只是轻握手中枪杆,喃喃自语了几句,然后做出一个让己方众人后退的手势。
江伯文以这种方式接受了纳言卓林的提议,你纳言卓林想用单挑决胜负,那就如你所愿。
场外观众更加兴奋了,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在这些声音中,江伯文听到了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声音,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燮宫生涯从来未曾有过的待遇。这让他内心有些激昂,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颇为享受这些声音,这种感觉让这场单挑的胜负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能站在这演武场上,站在自己仇敌的面前,江伯文觉得已是自己莫大的胜利了。
但胜负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么?这个疑问忽然浮现,让江伯文有些出神。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与站在武将石像头顶的秦慕羽对视过后,答案又再次清晰了起来。胜负当然重要,而且非常之重要,只要打败了眼前之人,别人对自己的承诺才能兑现,自己以后的人生才能换个活法,才能与二十年贫寒的人生告别,才能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爵位、军籍与恩荫,一切都将因这场胜负而改变。你说这胜负怎么能不重要!
心关难过,心关必过!
终于想通了这些道理,江伯文持枪大步向前,走向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战场。
见江伯文持枪向自己迎面走来,纳言卓林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也开始向他迎面而去。他左右手不停地交替持刀,大战在即,这种类似于孩童游戏的持刀手法,在外人看来实在是托大,有些视这场单挑如儿戏的意味。但他自己心中清楚,这就是他的杀手锏,一种传承自草原帝国大巍宫廷中的一种刀术,这种刀术的精髓就是不停地左右手交替持刀,让对手摸不清自己的出刀路数,以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待江伯文这种持长兵的对手,效果奇佳。……
见江伯文持枪向自己迎面走来,纳言卓林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也开始向他迎面而去。他左右手不停地交替持刀,大战在即,这种类似于孩童游戏的持刀手法,在外人看来实在是托大,有些视这场单挑如儿戏的意味。但他自己心中清楚,这就是他的杀手锏,一种传承自草原帝国大巍宫廷中的一种刀术,这种刀术的精髓就是不停地左右手交替持刀,让对手摸不清自己的出刀路数,以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待江伯文这种持长兵的对手,效果奇佳。
这种刀术那言卓林从未在人前施展过,在燮宫同学与老师眼里,他一直以翩翩公子形象示人。那言家南归大恒后,在几代人苦心经营下,一直努力融入大恒世家圈子。他们从吃穿用度到言行举止都在极力模仿,一直试图摆脱自己的蛮族身份。到了那言卓林这一代,世人皆知他父亲是皇帝宠臣,他本人是神都官宦子弟,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及他家的蛮族出身。更遑论见识过那言家秘不示人的家传武学。论藏拙,整个大恒官场,又有几人是他那言家的对手。
见那言卓林施展出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刀术,江伯文不由得谨慎起来,每前进一步都思量再三,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此举引来了场外的阵阵嘘声。
江伯文心里也清楚一味的谨慎,只会消磨这宝贵的一刻钟时间,时间每流失一秒,自己的胜算便会小一分。在剩余的时间里打败那言卓林的难度也将被无限放大。眼下唯有倾力猛攻,才有希望在这场单挑中获胜。想到这儿,江伯文不再犹豫,他大步向前,越走越快,最后奔跑了起来,在距离那言卓林数丈距离处高高跃起,尽全力递出一枪,直刺那言卓林咽喉。
那言卓林见江伯文终于动手,心中暗叫一声来得好,就见他左右手仍不停交替持刀,脚下却一刻不停迎着江伯文刺来的枪锋而上。就在众人为他这种主动上门送死的打法而疑惑不解时,他终于停下左右交替持刀的花哨刀法,将刀交于左手,刀锋向上,以一记势大力沉的上撩,稳稳劈在江伯文枪尖上。
在刀枪交击的刹那间,江伯文感到一股磅礴力道自枪尖传来,令他持枪的右手颤抖不已,他连忙改为双手持枪,才勉强稳住枪身,避免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招就被那言卓林的霸道刀法崩飞了手中枪,兵器脱手在这场单挑中等同于认输。
江伯文低头看了眼隐隐作痛的右手,才觉虎口已开裂,有鲜血顺着枪杆流下,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他忍痛将木枪交于左手,以极为隐蔽动作,将右手的血迹抹在衣角上。
这个小动作虽然让场外的观众们看不清楚,却没能逃过近在咫尺的那言卓林的眼睛。看着江伯文手上的伤口,那言卓林对自己方才一刀造成的杀伤颇为满意。他得意一笑,将木刀搁在肩头,狂妄说道:“江伯文,这才第一刀,你就要丢盔弃甲了?可千万别急着认输,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这最后一刻钟时间足够让你这贱种长长记性,以后见到少爷我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人。”
见江伯文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倔强地盯着自己。这种眼神让那言卓林感到十分厌恶,他非常不喜欢这种不愿向命运低头之人,这种人就像草原上的野草,在野火燎原后总会再次破土芽。他变本加厉地继续挑衅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一个白身也敢这么直视我,要是在草原上你早就被我一刀砍死了,而你的母亲和妹妹都会被贬为奴隶,成为我这样的贵族少爷的胯下玩物,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不过话说回来,即便现在身处大恒,我一样可以弄死你,然后慢慢玩弄你的母亲和妹妹。对了,听说你在老家姑苏州还有个青梅竹马,人长得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细枝结硕果,那就一并给少爷我绑到床上,到时候让你娘亲、妹妹和未过门的媳妇一起伺候我,想想都让人兴奋。”……
见江伯文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倔强地盯着自己。这种眼神让那言卓林感到十分厌恶,他非常不喜欢这种不愿向命运低头之人,这种人就像草原上的野草,在野火燎原后总会再次破土芽。他变本加厉地继续挑衅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一个白身也敢这么直视我,要是在草原上你早就被我一刀砍死了,而你的母亲和妹妹都会被贬为奴隶,成为我这样的贵族少爷的胯下玩物,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不过话说回来,即便现在身处大恒,我一样可以弄死你,然后慢慢玩弄你的母亲和妹妹。对了,听说你在老家姑苏州还有个青梅竹马,人长得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细枝结硕果,那就一并给少爷我绑到床上,到时候让你娘亲、妹妹和未过门的媳妇一起伺候我,想想都让人兴奋。”
听着那言卓林的污言秽语,江伯文只觉得血气上涌,恨不得一枪捅烂这个眼前之人的那张嘴。但他还是强压下出手的冲动,因为他深知,单论武力自己绝非那言卓林的对手,强攻不成,只能智取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江伯文心中酝酿。
片刻后,江伯文再次双手持枪,枪尖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那言卓林。
那言卓林见状心中好笑,心想:江伯文啊江伯文,你到底还是稚嫩,几句言语上的挑衅就乱了分寸,瞧瞧你自己吧,连枪都端不平了,今天你一定会败在我手上。正当他心中自鸣得意时,却看到江伯文脸上露出一个难以拒绝的真诚笑容,看到这个笑容让他有些错愕。
这时江伯文缓缓垂下枪尖,以一种示弱的姿态,向那言卓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那言卓林满腹疑惑之际,江伯文缓缓开口说道:“那言公子,我知道自己绝非你的对手,这场演武你已经胜券在握。但你有所不知,在这场演武开始前,有人为你我的这场演武的胜负专门设了个赌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听听这个赌局的内容?”
那言卓林对从江伯文口中听到这个自己从未听说过赌局颇感意外。在燮宫内那言卓林有着自己的耳目,基于此,他可以对于燮宫内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个涉及到自己的赌局,怎么就从来没人对自己提起过呢?
同时,他也在怀疑这是否是江伯文的缓兵之计,可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出江伯文能有什么逆转局势的手段。于是抱着想看看江伯文到底在耍什么花招的心思,他决定听一听江伯文口中所谓的赌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言卓林扬了扬脖子,示意江伯文继续说下去。江伯文则点点头,继续说道:“在演武开始前的军帐内,我本意配合你演完这场戏,可就在你带领众人率先离开军帐后,我却被人留了下来,以那言公子你的聪明才智,想必已经猜到将我留下之人是谁了吧?”
那言卓林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秦慕羽那张玩世不恭,令人不悦的脸庞,想到是他留下了江伯文,那言卓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那言卓林的反应让江伯文心中很是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看来自己那个大胆的计划是可行的。于是他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知道公子你与洛王殿下有何过节,但洛王殿下却对我说,他为这场演武的胜负专门设了个赌局,赌注是我的前程,而条件则是我能活着离开这个演武场。”
听到赌局的条件,那言卓林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江伯文,而江伯文的手中枪则再次抬起了头,“那言少爷不信?”江伯文笑了笑,而后伸手指向了演武场外的某处。“洛王殿下就在那儿,你可以去问问。”
顺着江伯文手指的方向,那言卓林看到了坐在演武场外那尊武将石像肩上,笑容古怪的秦慕羽。他马上意识到了这位洛王殿下设下这个赌局的意义所在,好一招借刀杀人,这时的那言卓林没有了风度翩翩的谈笑自若,他表情扭曲古怪,心境到底还是起了变化。……
顺着江伯文手指的方向,那言卓林看到了坐在演武场外那尊武将石像肩上,笑容古怪的秦慕羽。他马上意识到了这位洛王殿下设下这个赌局的意义所在,好一招借刀杀人,这时的那言卓林没有了风度翩翩的谈笑自若,他表情扭曲古怪,心境到底还是起了变化。
场外的秦慕羽见那言卓林表情奇怪地看着自己,也或多或少猜到了场下两人的对话内容。他摸着下巴,表情玩味地对苏骧说道:“瞧瞧,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江伯文,这就已经把本王卖的一干二净了?”
苏骧则摇头回道:“江伯文未必敢出卖你,我看是攻心的策略,让那言卓林自乱阵脚,他才有机会险中求胜。”
秦慕羽笑了起来,说道:“要真如你所言,江伯文倒是有勇有谋的名将胚子了,那我倒真要对他刮目相看咯。”
苏骧不置可否,神情专注地看着场下的一举一动。
秦慕羽所期待的“刮目相看”来得极快,趁那言卓林心境不稳,胡思乱想时,江伯文突然动手。他手中枪如一条出海蛟。向那言卓林猛攻过去,这一次轮到那言卓林手忙脚乱了。他现在的心思全都落到了秦慕羽“借刀杀人”的所谓幕后考量上,只得仓促应战,手中刀只能被动地疲于招架,化解江伯文层出不穷的进攻,再难从容反击,渐渐地在场面上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