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笑起来时有一对很精致的梨涡,齐岷尽收眼底,目光更冷。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调侃他眼尾的那一颗痣,却是第一次有人调侃得如此乖张,放肆。
齐岷眼神沉厉,松开虞欢后,漠声“看好王妃,如有损伤,取尔等性命。”
春白等人一个战栗,颤声应是。
虞欢冷笑,知道这句警告不止是说给旁人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呵,当她稀罕旁人的命么
齐岷走后,春白等人心有余悸,赶上前来看虞欢如何。
春白握起虞欢手腕,一眼看到齐岷留在上面的指痕印,痛心道“哎呀,王妃的手”
虞欢看过来,目光停在那一截红痕骇人的皓腕上,眉间笼上阴翳。
齐岷手劲真大,像恨不得折断她。
春白放下虞欢的衣袖,又检查虞欢脸颊,幸而齐岷阻止及时,脸上血痂并没有被抠破。
春白松一口气,拿起镜台上的玉肌膏,劝道“王妃这又是何苦万岁爷惦念旧情,派齐大人接您入京,显然是赦免之意。您要是想不开,自毁容貌,日后还如何笼络圣心”
“就是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王妃可千万要爱惜好自己”
身后有丫鬟跟着劝慰,或是言圣上对虞欢情深,现今处境,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或是替齐岷开脱,称昨夜伤人之举实乃误会。
虞欢眼里渐渐无光,打断道“我要喝酒。”
春白正给虞欢脸颊擦药,听后制止“王妃脸上还有伤在,怎能饮酒”
“那就取茶来。”
春白微笑,朝丫鬟道“快,去取王妃的奶茶来。”
后宅有一处碧波浟湙的湖泊,湖岸古槐环绕,微风拂面,乃是阖府最适合乘凉的去处。
虞欢坐在水榭里喝奶茶,从下午一直喝至傍晚。
春白等人伺候在水榭里,外面则是看守着她们的锦衣卫,整座王府都已被围,除虞欢外,还有十余名燕王家眷、上百名王府奴仆被扣押,等待明日返京候审。
虞欢枕着手臂靠在美人靠栏杆上,暮风吹拂,薄纱广袖被掀开,虞欢又看到了手腕上留着的淤痕。
虞欢伸手,缓缓抚摸上去。
上次这里留有指痕印,还是被燕王强按着在床上做的那一次,她不喜欢被他碰,他便来硬的,用各式各样的狠招来折磨人,那种感觉,可真是恶心透了。
人前的燕王明明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为何在人后会是那样的呢
或者说,为何他要撕下那张温柔的面皮,用那样阴鸷、冷酷的脸孔来对待她呢
虞欢想,大概是因为他想要从她这里获得爱,可是她偏巧对他没有爱吧。
很多年前,燕王与圣上为争夺她手足反目,险些在金陵城里大打出手,坊间一时盛传着关于她的祸水话本,争论着她最后会“花落谁家”。
她从春白口里听得这些传言后,感到新奇又可笑,那明明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为何世人偏要围着她来嚼舌根
又为何就认定,她一定要选择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谁都不选,可以继续等一个自己倾慕的人出现。后来,父亲做主,收下了燕王的聘礼,要她在次年春天嫁去燕地。
她对父亲说我不爱他。
父亲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爱不爱,不重要。
成婚那天夜里,燕王掀开她的红盖头,用满足的微笑告诉她,谢谢她最终选择他。
虞欢心想我并没有选择你,我并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虞欢大概是一个很不擅长做戏的人,很快,燕王便现他被“骗”了。
燕王很奇怪,他现虞欢不爱他,便认定虞欢爱着圣上,爱那个他自以为赢过的皇兄。于是他开始妒恨,开始后悔,开始狂,开始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