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徐思艺率先反应过来,拒绝的话不假思索:“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她要赢,就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赢。
“你这孩子真是,倔起来和你妈一模一样。”
徐思艺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看着她从以前那个爱撒娇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面色薄如白纸,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身去,唯有眼底亮着光。
恍惚间,她的身影隐约与记忆中的那位旧友重合。
“思艺年纪还这么小,你们夫妻俩真的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
机场安检口前,女人穿着干练的白衣黑裤。闻言,她歪了歪头,似乎在进行一番思考。安静近半分钟,她才回答:“她爸我管不着,我不否认乙乙对我的重要性,但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
“为了她,我已经荒废很多年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说,“而且,不是有穆家那小子照顾她吗?”
女人睨他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穆森带到徐家来?”
许文石轻叹气,也不清楚徐思艺现在这情况,究竟算好算坏。
“你再睡会,还有两袋盐水要打,让阿森给你盯着,我还得去值班。”他打了个哈欠,“别天天折腾自己身体,身体垮了什么事都干不了。你进医院的事你妈妈已经知道了,她让你睡醒给她打电话。”
徐思艺不情不愿哦了声。
这是间单人病房,许文石走后,病房内便只剩下徐思艺和穆森两个人。
徐思艺还没睡够,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可穆森杵在这里,她实在没法做到当着他的面睡觉。
想到这,她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的动静,穆森在床边站着,眼睫垂着,一动不动的,像一座雕像。他不是主动的人,自上次表白以来,徐思艺迟迟没给他答复,他也识相地没来找她。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那之后,他们第一次说话。
此番进医院,她想在期中考一鸣惊人的美梦算是正式破裂,毕竟短时间内她是不敢再造作自己身体了。
有点可惜。
徐思艺下意识舔舔唇瓣,才现自己嘴唇干得不行,像几天几夜没喝过水的拾荒者。
“穆森。”恰好缺一个开口的契机,她眼珠子转了转,理直气壮地指使他,“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话音刚落,床边的人形雕像才有了些动静。单人病房里一应俱全,他转身拿了个纸杯,去门口的饮水机那倒了杯水,把纸杯递给她。
徐思艺一喝,温的。
她的记忆里,这家医院的饮水机只有冷和热两个选项。
被窝里的那只手不动声色蜷了蜷,徐思艺边喝水边分神看他,一杯水见底,他仍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她有点懵,搞不清他想做什么。
徐思艺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穆森不动就她来动。她伸出那只没扎针的手,盯准他垂在身侧的手腕,精准无误地捉住,往自己这头扯。
穆森脸上闪过短暂的愣神,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遭。失去重心的同时,他手掌下意识撑住她身侧的床垫,上半身压低,猝不及防床上的人四目相对。
“徐思艺。” 他迅直起身,喊她的名字。像是想告诫她什么,沉沉的话压在喉咙口,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僵持片刻,只剩无尽的沉默。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徐思艺小声嘟哝,索性人已经躺在这里,她眼一闭,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你给我等着。这次期中考可能来不及,期末考,期末考我一定会过你。”
“……”
没有得到回应。
徐思艺心情顿时不太痛快,睁开眼:“你怎么不回我话?”
“你就这么想赢吗。”
安静良久,穆森轻声说。
想赢到,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要么什么都不做,纵容自己一落千丈,要么拼了命去做,把自己送进医院。
少年低下头,轻吸了口气,或许是徐思艺的错觉,他的声线有些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