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因为你存在。”姬龙微悲哀的说,“情之一字,让人颠倒毁灭,我殉于道,殉于你,最后理当由子弑父,终结我这个教训。”
刍狗寒毛根根竖起,愤怒充红她没有血色的脸。
“兵器在你手里,力量在你手里,权势在你手里,灾祸是你开启,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能全部推到我身上?”
她在凤阁中指住姬龙微,入骨的恶心和鄙夷,歇斯底里。
“从来没有一个‘恶人’,连自己去哪里都选择不了,换个地方生存也不能!死活握在别人手里,所欲不能,所害难逃的人,被终日困在凤阁这样的囚笼,却能‘逼’你这样一个当世强者跌落高台?”
“我这一辈子,出生就为凡人弱者,在灾祸错误前,说我是罪人的强人,不止你一个。”她抖战栗,“你们一样傲慢又卑劣!”
“姬龙微,你强横、贪婪、懦弱、自负、卑鄙,从根上剧毒腐烂,就是会做恶欺世的妖魔!”刍狗吼叫,“我原谅得了伊仙臣,包容得了寇荡,绝不可能接受你这头从未把弱者当人的恶兽!”
“你那些自说自话的恶心言语,讲一千遍,强迫我服从一万遍,我就会去做你疯病癔症里幻想出的圣洁女人?”
刍狗大骂,“姬龙微,你这个没有娘的人!我即使为社稷,也不会做你精神上的年轻老娘,支持滋养你所有恶劣空虚!你只是疯自恋,索要付出和爱意,索要迎合和同意,索要以你为中心的奉陪一生,不可能!”
“你强奸欺凌我,用我寄生得到下一个你,你没有被母亲爱过,我也不会爱你的罪孽儿子。你们这样的人,不配有母亲滋养,不配在任何女人那里,成为一个正常的快乐男孩!”
姬龙微猛喷出一口黑血,紧紧抱住她。
他把头搭在她颤抖的瘦小身躯,低沉的笑了一阵。
“你说我情爱,是饥渴的孩子要奶水?”
姬龙微沙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被母亲爱过?”
“明夫人是个很美的温柔女人,唯独对我爹冷漠决绝。伊仙臣天真开朗,第一次走进洪炉大冶,我很诧异。“姬龙微眼中光,“如果这样有活力的人,是我的师妹,是我的妻,是我孩儿的母亲,一定会补充我们的生命。“
“刍狗,你最能了解我!”
他迷恋着崇拜着,渴求着亵渎着。
“难道我们不是天生一对?”
她说:“姬龙微,你是个野蛮的孩童。”
刍狗蔑视一个残缺暴虐的畸形儿,肆意妄为的定义以他为中心的世界,如果违背他的需求,就愤怒毁灭。
姬龙微滞住。
“姬龙微,我不当你精神的娘!”
“我已经割舍掉爹,也不需要任何男人做我的爹。不需要立起一个伟大无欲的姬无我做道统,才能名正言顺的当人!”刍狗刺耳的骂,“幼稚!”
姬龙微翻然暴怒,两手掐住她的脖子。
一口黑血喷在刍狗脸上,她睁着看穿元凶的眼睛,无神也无悲,不为所动。
他幻想中完美真实的高贵神女,根本不是他幻想中的。
她就是女人。
上官夫人在十年后出现在凤阁之外,庄严华服裹束至脖颈,冷漠抽离,仿佛当年独立绝世的姬剑修。
天瀑轰隆隆流泻,光原大放光亮。
德光府内陈列历代先祖的雕塑画像,金甲武神持剑肃穆,垂下一道天光照耀。
人修们渺小如蝼蚁,罗列在德光府两侧,礼持敬拜。
主持祭祀的走出一个人,躬身行礼:“大姐。”
上官夫人空洞的目光看向那个男修,是覆灭的上官大君和其他妻妾生的儿子,当年送进洪炉大冶的质子。
一个十岁的男孩站在这位舅舅身旁,沉默的看从来不喜欢他的亲生母亲,上官夫人面露厌恶,看到小号的姬龙微,如看丑陋臭虫,把脸扭开。
纯阳之子哼了一声,同样对生母转开头。
上官舅舅低声提醒,“公子,对先祖跪服进礼。”
姬龙微叹气。
德光府内人声回荡。
“巍巍无我,赫赫武德。明明上天,灿然星陈!”
”与予论乐,配天之灵。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姬无我的神像拄剑高立,无悲无喜,华光闪耀。
姬龙微跪下,“父亲,劣子功败有亏,亦有后人,再复光辉!”
纯阳幼子看着父亲的背影,崇敬成神的爷爷,激动点头。
刍狗面朝金紫巨像。
她在男神巨像的垂影中,对整个洪炉大冶,自内心的轻蔑。
姬龙微跪拜完一生崇拜的完美父亲,回身抱起刍狗,安放在紫武神像旁的另一座空位。
“儿子,跪拜你的社稷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