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心中不甘,却没有太过轻敌。顾剑寒是何种身份的人,当年即便是被种入尸香蛊,也苦苦坚持了好几年才完全对宫主放下戒备,宫主想把他安插在他身边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伪造出一个又一个假象骗他就范,最后才堪堪成功。
饶是那般,让他接受自己也用了大半年时间。
这个人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让顾剑寒对他言听计从,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些年他居然没有现,居然让这种程度的威胁完好无损地成长了起来。
真是怪异至极。
“以前如何”
顾剑寒一直不记得他和闻衍的过往了,若是赵恪能说出一二来,倒是可以罪减一筹。
“以前师尊从来不会和师弟站在一起。”
顾剑寒偏头看了闻衍一眼,意味不明道“何出此言”
“师弟不知礼数,本应站在师尊身后一步之外的地方,却站在了师尊身侧,妄图与师尊平起平坐,失了徒弟的本分。”
闻衍被顾剑寒那一眼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按理说他和顾剑寒现在是恋人,是比师徒关系更深入一层的关系,他确实不应该太过紧张才是。
可是他毕竟宠了赵恪那么多年。
比如现在,赵恪都这样说他了,顾剑寒却无动于衷,一点都没有要为他说话的意思,就更别说偏心他了。
然而他又挑不出赵恪礼数上的错误,便只能在别的地方吹毛求疵。
“师兄不也是吗高阶弟子皆穿黄白衣,别的宗派也就算了,师兄作为冷月峰大弟子,明知师尊爱穿青衣却还要把衣衫全部改为青色,这不是僭越又是什么长此以往,会不会想把师尊取而代之也说不定呢。”
“衣衫改色是师尊亲自向司衣坊提的,何来僭越一说呢还什么取而代之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知道师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虽然闻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当事人说起这些事还是有点心酸,顾剑寒怎么就能那么宠赵恪,也没见赵恪对他有多好啊。
他深吸一口气,明明是在盯着赵恪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像是全部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师兄真会说话,不像我,嘴笨,被师兄这么气势汹汹地吼回来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
“够了。”顾剑寒也受够了这俩人无意义的争论,赵恪是不是有意僭越他不清楚,但想不想把他取而代之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赵恪对莫无涯痴心一片,又怎么会容忍他的存在。
“你不是有事禀报吗”
赵恪有些错愕,不理解为什么顾剑寒的态度为什么自他回来便转变得如此彻底。
他应该不会现他的卧底身份才对,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向魔宫传递消息也是专门挑顾剑寒闭关的时间,宫主那边也没有暴露,所有的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更何况,依照顾剑寒的性子,知道自己被宫主和徒弟双双背叛之后,肯定早就提剑夺命了,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他站着闲聊
应当是没有暴露才对。
赵恪面色如常,向顾剑寒禀报任务情况“西北极村落里的邪祟全部清除完毕,沿途弟子布善化施,也帮助了很多妖魔重回正道。这中间弟子遇到了一个剑修,差不多金丹中期的样子,眉心和师尊一样,也有一枚朱砂痣。”
不出意外的话,顾剑寒听到这件事一定会心神剧震,追问他那人的下落。
“嗯,然后呢”
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不耐。
赵恪脸色有些僵硬宫主不是说他一定会非常吃惊吗
“师尊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顾剑寒冷冷地盯着他,不置一词。
闻衍看着他们目光交汇,心里默默地把那一条“目光同样冷冽”划去了。
打个比方的话,赵恪的冷冽是深秋时分让人稍微觉得有点不舒服的北风,而顾剑寒的冷冽大概是寒冬腊月冰湖里足以将人冻死的严寒。
不是一个等级。
赵恪暗自心惊,面上却依旧滴水不漏“他说他叫顾安淮,从小与其兄长相依为命,幼年时却因为天灾与兄长失散,他一直在三界游荡,只为与其兄长团聚,而他兄长的名字和师尊一模一样。”
闻衍皱了眉,终于知道原书剧情展到哪一步了。
莫无涯从顾剑寒口中听说过其幼弟的外貌特征,尤其是最具有标志性的一点他的眉心和顾剑寒一样有一枚朱砂痣,只不过顾剑寒的朱砂痣是一个小小的正圆,而顾安淮的朱砂痣是一个小小的水滴。
顾剑寒原意是希望莫无涯能帮他找一下,却不想这个人居然丧心病狂到到处找与顾剑寒容貌相似的男子,把他们的眉心生生灌入某种特殊的毒,可以保证形成一枚永远不会因为疤痕痊愈而褪色的鲜红朱砂痣。
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把顾剑寒栓得更紧一点,却没想到顾剑寒每次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些人并非他的幼弟,于是这个计划也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柳之暝炼制出了一种新的蛊毒,哄着顾剑寒服下,他便会失去分辨真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