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希望他能往前看,不要被这些残酷的故事拉住了脚步,他必须要成长,长成参天大树,因为湛兮也无法保证,未来会不会出现更加残酷的事情。
而人类于这片天地间,与其说是主人,不若说是西西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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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含糊其辞地说完什么“真实的世界”,“你所处的世界”后,又笑盈盈地伸手拍了拍二皇子的脑袋,像是在拍小狗的脑袋:“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想那么多长不高的,你不会想好多年后你还要骑在你外公脖子上去看花灯吧?那时候你外公可就老了咯!”
二皇子一下子就红了脸:“我哪里会那么想,再过几年,我都长大了!”
湛兮笑道:“你想长高,那回去就早点睡!明日后日还能再休息,大后日开始,你们的课程就要吃紧咯,姐夫好像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习武的先生了哦……”
姜还是老的辣,湛兮成功转移了话题,二皇子想到了要上学,一下子就垮了脸。
果然,小孩可以沉重,但他的沉重最好不要来源于世界的黑暗,最好是来源于——《五年模拟,十年科举》《经史子集之必读百篇》什么的。
前者的沉重像黑洞,吞噬着孩子们难得的天真与可爱;后者的沉重是放假就能解决的,而且必要的时候,还能将孩子们的笑容转移到大人——湛兮的脸上。
(笑容它不会消失,只会转移。By能量守恒定律。)
太子悄悄向湛兮竖起了大拇指。
湛兮得意扬眉。
结果二皇子忽然嘟着嘴抱怨道:“说起来,大哥你明明知道那么多,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太子:“……”
太子他悄悄收回了自己的大拇指,故作镇定:“孤也就是随意看过那么几眼罢了。”
“不行,以后广平侯给你送的资讯,你都得分享给我一起看!”二皇子得寸进尺。
太子:“……”好吧,看来他以后得让广平侯准备“阴阳资讯”,一个给他自己长见识,一个用来糊弄二皇子。
这时候,上官无病擦着嘴角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什么什么?要看什么东西?还有的看戏吗?我也要一起看!”
“你睡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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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城,太极宫立政殿。
灯火葳蕤,永明帝淡然地将信笺抛进了火炉。
曹穆之端着热汤进来,笑道:“你不怕那不良人,要成夫妻搭档么?”
永明帝赶紧起身,去接过曹穆之手中的铜盆:“何须你亲自做这些事?”
“怎么?”曹穆之促狭地眯了眯眼,“小宫女给你端的热汤才香喷喷,我给你端的不行?”
“又在胡说八道了,”永明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铜盆放在了架子上,拿了棉巾浸湿,又拧干递给了曹穆之,“擦脸。”
曹穆之挑了挑眉,不伸手去接,反而闭上了眼睛,仰着脖子,把自己的脸往前一怼。
永明帝愣了一下,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展开了棉巾,轻柔地在曹穆之的脸上擦拭着。
“夫妻搭档便夫妻搭档吧,有何可意外的?这男未婚、女丧夫的……合情合理呀!”
永明帝这话说得曹穆之差点笑出声来:“你说的轻松,这可不是权衡之道。”
“呵呵,那八方听雨楼那边,还是父子兵呢,”永明帝复又浸湿了另一条棉巾,要给曹穆之擦手,一边擦,一边道,“执棋之人,当稳如泰山,淡如流水。”
“好嘛,此事就随其自然,那九贤王那边呢?你当真要同意他那么大年纪替你率兵呀?”
说到此事,永明帝就叹了一口气:“禾禾,我倒是不愿的,只是九叔公此人是牛脾气,他认为宗室在他的掌控下,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他非要如此,我也拿他无可奈何啊。”
“过了清明,让韩王回来吧,”曹穆之说,“毕竟年岁大了,莫叫他真在皇陵那头出点什么事,叫九贤王心中有隙。”
“况且,九贤王年轻时,没少为大雍开疆拓土,听闻韩王虽样样不如他,但敛财之道却极为拿手,九贤王向他父皇要不到军饷时,没少去掏韩王的腰包……”
“如此说来,四舍五入一下,这韩王也算是对大雍有不小的功劳啊。”
永明帝点了点头:“禾禾放心,我心中有数。”
曹穆之本与永明帝在谈笑,忽然又有些忧伤:“阿耶回来也没多久,就又要去北庭都护府那边了,我这心中,实在不舍……”
突然,曹穆之似乎察觉了一件她一直没现的事情:“你有没有现,金童子好像一点不舍都没有!”
“嗯?不会吧,岳丈毕竟是他阿耶,金童子肯定也是极为不舍的……”
“不不不,”曹穆之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如火炬,“这臭小子,该不会瞒着我们想跟阿耶一块儿去北庭都护府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