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的意思如何,你不可猜、不可说!而不论圣人是何等用意,太子却不是蠢人,至少,他要比你聪明得多,他是个十分优秀的一国储君,可不是轻易就能被他人收买的,更何况……那可是曹家的曹穆之。”
“可小太子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
广平侯原本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王意如非要这样坐卧难安,他便睁眼瞥了过去,这一眼,简直就是骑脸的轻蔑。
“安心吧,他比你聪明。”
王意如:“……”这我感觉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啊阿耶!!!
广平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对于小太子的某些情感倾向选择,他家蠢儿子比他的判断反而要更加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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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终于靠近了太子的车架,然后,他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阿耶问:‘郭大福他闹这一出,是想要军权。那你呢,王黎光王大将军,你图的又是什么?’,王黎光没有回答,曹国舅走上前去,出嘿嘿嘿的笑声,然后很大声地说……”
小太子原封不动、一字不改地在转述当天夜里永明帝的一句话,但让湛兮忍不住纠结地把眉头都扭曲成毛毛虫的,不是这个孩子惊人的记忆能力,而是……
这种天猫精灵人工智障类型的平平无奇毫无起伏地讲故事能力,对于人类的鉴赏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太难适应了一些?
果不其然,太子话音刚落,湛兮就听到了二皇子崩溃的大叫:“啊啊啊啊啊!大哥!!你真的在给我讲故事吗!?为什么你讲故事,听得我这么难受,我感觉我浑身都在痒,我的眉毛好像要打结了!”
二皇子显然十分痛苦,声音直接突破了马车:“可是我又好想知道小舅舅说了什么啊,但是我觉得从大哥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没有那个效果的,怎么办,我现在想听下去又不想听下去。”
太子闭上了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又要听,又要那么多要求,瞧把你能耐的,你怎么不让你大哥我调出一种五彩斑斓的黑色呢?
二皇子像是浑身长虫子了那样扭来扭去,太子让他坐好,他充耳不闻。
“你是不是抱着狗睡觉,狗毛进衣服里面了?”太子见他实在扭得厉害,就忍不住这么问。
二皇子却控诉瞪他:“才不是,我是听了你讲故事才浑身难受的!”
湛兮骑着小马驹就在马车外,他知道,他要是现在就进去的话,那绝对会被二皇子抓住,然后按头逼迫他要“绘声绘色”地把昨晚的情况复述一遍。
于是乎,湛兮调转了自己的马头。
没一会儿,湛兮拉着郭小福上了马车。
果不其然,二皇子一看见他,眼睛都亮了:“小舅舅你过来了!快快快,你给我讲一讲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和大哥一起看戏,都不叫我起床啊!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说,大哥还根本就不会讲故事,听他讲故事,我耳朵都要自闭了!”
“让他来,小福公公一向能说会道。”湛兮死道友不死贫道地把郭小福往前一推,自个儿就势坐下,仿佛已经进入了观众席一样,等待赶鸭子上架的郭小福版本说书先生上线。
郭小福还在尴尬地笑,一抬头,就对上了小太子的死亡视线。
郭小福:“……”额,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太子吗?
太子默默地回头瞪湛兮:“……”这个死太监就比孤会讲故事吗?
湛兮摸了摸鼻子,冲太子眨了眨眼睛:“……”小太子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刚刚那真的叫讲故事吗?
二皇子压根没留意到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开心地拍拍手:“好耶好耶,那你快点讲,从头给我讲,刚刚大哥说的,通通不作数!”
太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所以孤讲了那么多,都白讲了是吗!?
这边在热热闹闹地举行私人小说书现场,而永明帝那边,右神策军的统军方元胜打京都的方向骑马而来,给永明帝带来了一道口信——
“末将拜见陛下!陛下,会稽公主……咳,安守道人,说是想要见您一面。”:,,。
你在自毁长城啊,湛兮没有将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太子或许比湛兮想象得还要更在乎他弟弟二皇子。太子明明很清楚,他维持地位的立身之根本,在于祖宗家法,故而一旦成为太子后,他只要不出错,经营好自己的好名声,保皇派中立派等夺嫡之争中的“沉默的大多数”都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明明知道的,他应该努力要让自己的名声白璧无瑕的,可他仍然站了出来,自己往自己的名声上抹黑,为了要震慑住那些阴诡之人,他不惜让自己可能会被世人认为“残暴不仁”。
“曹国舅,你为什么要拦孤呢?”太子安静地将湛兮望着,营帐内的油灯昏黄,他的眼睛是一片漆黑的墨色,广平侯是他舅舅,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名声臭掉,可是曹国舅又是为什么呢?
太子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无法理解:“孤的名声不再完美无缺,不是对你、对曹家更有利吗?”
湛兮一把捧住了太子嫩生生的小脸,揉揉揉,揪住腮帮的婴儿肥:“小太子,你这可是看轻了我曹家了。”
“再说了,大虫儿可不会希望你为他做这种事。”
太子沉默:“……”是啊,只是死了一条陌生的小狗,二弟就已经在呜呜呜了,他要是知道他大哥要将人挫骨扬灰,大概会被吓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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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围场就闹了那么一通刺杀的事情,永明帝实在没心情将秋狩进行下去了,故而永明八年的秋狩就这般草率的当日抵达,明日返程。
翌日,众人已经收拾妥当,踏上了归途。
抱着两只小狗睡得昏天暗地,一觉醒来却现自己错过一个亿的二皇子:“……!?”
“为什么!怎会如此!?小舅舅昨晚又靠着一张嘴大杀四方,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叫我起来一起看戏?”二皇子无比震惊。
宫女太监无一敢回应。
二皇子昨晚一回去看到那两只狗,扑过去抱住嘤嘤嘤了一顿,然后哭着哭着就直接睡着了。
之后擦脸都是曹贵妃亲自动的手,他们这一批人原先不是伺候二皇子的,还是当夜里曹贵妃临时把他们抽掉了过来。
曹贵妃离开前还吩咐他们要看紧了二殿下,二殿下一晚上的太累了,不许闹出动静让二殿下惊醒。
就这样,他们哪里敢把二皇子叫起来看戏啊,而且……叫就能叫的起来了吗?
二皇子看着他们唯唯诺诺一言不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蹲下去戳了戳青雀狗的肚皮:“都怪你们!要不是跑去找你们太累了,我昨晚就不会睡着了,我又可以看到小舅舅骂人了,你们根本不懂,那可真是精彩极了,再看一百遍都不会腻味!”
说着说着,二皇子就忧愁地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抱着小心翼翼轻咬他的手指玩儿的青雀狗,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退而求其次地说:“算了算了,没办法亲眼看见,让你们复述一下讲给我听也行,你们谁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