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的過程,沈溯估計是沒什麼興,所以沒去看,蕭言暮倒是好奇,拉著程小旗跟她一起去旁聽了片刻。
這案子簡單,判決的度也很快,按律法,□□人者,成了,判流放三千里,基本會扔到一個貧瘠地方,或是開墾山路,或是挖礦挖玉,或是修築城牆,總之不斷勞作,直到死為止,若是不成,會被流放五百里,也是直到死為止。
但此案件,作案的吳家二郎已死,無人可判,只能來判吳老太,吳老太協助作案、知情不報,論律來判,也是流放三千里。
流放也是有流程的,要先杖脊,再刺面,後?配役,但吳老太這個狀態,估計連第一步杖脊都撐不過去。
而王寡婦,雖然殺了人,但是也算是「正?當?防衛」,故而免除刑罰一死,重獲自由?。
堂前上,王寡婦聽聞自己被判無罪後?嚎啕大哭,而堂外衝出個年輕書?生?來,抱著王寡婦一起哭。
蕭言暮當?時站在旁聽處遠遠瞧了幾眼,只瞧見是個俊俏的小書?生?,看年歲也就十六歲左右,尚未及冠,眉眼乖巧溫潤,瞧著就聽話極了,像是書?堂裡面讀書?最好的學子,周身都透著一股子羊羔般無害溫和之意。
他跪在王寡婦身旁,哭的比王寡婦還厲害,抽泣著喊「姐姐」。
蕭言暮遠遠瞧見了,心想,這應當?就是那位為了王寡婦的安危,一直在奔走的弟弟。
她一時間覺得心裡暖洋洋的,雖然她自己的弟弟不怎麼樣,但是旁人家總是有好弟弟的,瞧見王寡婦的模樣,她就覺得這一趟她沒有白?走,一股熱熱的氣在她自己身體裡遊走,她想,人還是要做些好事,要去抗爭的,哪怕這些事在外人看起來有些蠢,但她自己知道,她是對的。
蕭言暮一時念頭通達極了,只覺得周身都輕盈似風,淺淡的面上浮起了幾絲笑,轉而拉著程小旗便往衙門外走。
沈溯和馬車都等在不遠處,這次的案件結束之後?,他們要上馬車,準備回京城了。
她們倆從衙門出來的時候,程小旗擋著周遭百姓的人流,偶爾一垂眸,就看到蕭言暮一張素淨的面頰貼在她肩側,瑩潤的面上帶著淺淺的笑,人都像是發?著光的。
此次出來,許是因為已經?被撞破身份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沈溯在的緣故,所以她沒戴面具,大大方方的露出來一張面來。
蕭言暮是極美的,一張面似是清秋寒冬,月冷霜花墮,一枝和雪香,涼便涼吧,偏那雙眼又?透著狐媚狡黠的妖勁兒,唇瓣一勾,又?憑空多出幾分春意,引人來攀折。
程小旗都晃了一瞬的神,腦子裡驟然想起之前韓臨淵上門要人的事情,她猜測,蕭言暮多半真是人家的夫人,只是不知道沈千戶為何將人藏下。
她這念頭才轉到這兒,便忍不住一臉探究的看向街巷對面。
馬車還好端端的放在街巷處,兩個私兵正?守著,沈溯不知去了哪裡,現下還沒回來。
她們二人距離馬車不過百步遠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程小旗急轉過身,將蕭言暮護在身後?。
蕭言暮隨之一起轉身,向她身後?望過去。
她的目光穿過程小旗的手臂,看到了個奔跑而來的少年郎。
少年郎穿著一身漿洗到褪色縷絲的水藍色書?生?袍,因為未曾弱冠,所以只以一根木簪挽著鬢髮?,他生?了一雙杏核眼,人也白?嫩,一路跑來時還有些氣喘,但瞧見蕭言暮和程小旗時,一雙眼都多了幾分亮晶晶的喜意。
「二位大、大人——」這位少年郎顯然不知道蕭言暮是誰,只能含糊的稱呼她為「大人」,一邊稱呼,一邊俯身抬手,給?蕭言暮和程小旗行了一個書?生?執扇禮,道:「我?名「王玉扇」,多謝大人,我?姐姐說,是您二位幫她洗清了冤屈,她叫我?給?您行個禮。」
蕭言暮只溫柔的瞧著他笑。
多好的一個弟弟。
「好,我?收到你姐姐的謝意了。」蕭言暮瞧見他,便像是瞧見了蕭言謹小時候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的模樣,眉目也多了兩分溫柔,含笑與他道:「回去陪你姐姐吧。」
王玉扇似是沒想到蕭言暮這般好說話,一雙杏眼迎著蕭言暮一看,便立刻低下頭去,應了一聲「是」。
他長得好嫩,程小旗抱著胳膊瞧了一眼,調侃般道:「好個小郎君啊。」
王玉扇瞧了一眼程小旗,見程小旗英武十分,粉白?的面兒上便浮起了一絲羞澀,又?胡亂行了個禮,轉而跑了。
蕭言暮和程小旗都沒把他放在心上,轉身從縣衙門口離開,回了馬車前。
沈溯這時也從隔壁的街巷回來了,他手裡還提著一個油紙包,裡面應當?裝著一些吃食,三人迎面碰上,沈溯將油紙包遞給?蕭言暮,道:「路上吃。」
說話間,沈溯又?丟了一個油紙包給?程小旗,程小旗匆忙接下,道:「謝過大人。」
從昨日出來到現在,一夜半日,一群人都只用了些乾糧,難免飢腸轆轆,接下來還要一路走回京,不吃點東西?不行。
蕭言暮接過油紙包,問道:「你們呢?」
「方才你們去看審案的時候,我?們吃過了。」沈溯點了點旁的兩個私兵,道:「走吧,回程。」
他須得快點回京,其一蕭言暮已經?足夠疲累了,該早些休息,越早回京越好,二是韓臨淵的後?手一直沒來,沈溯暗暗擔憂,不想在外過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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