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义愣住了,他沉思了一会,随后猛地摇头。
“不可能,猛鬼众是日本规模最大的恐怖分子,里面充斥着血脉不稳定……甚至脑子不好使的‘鬼’,他们的头领怎么可能是血统稳定的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呢?”
“……这样吗。”路明非点点头,脸色却并没有松缓,“不过之前为了救绘梨衣,我进了她的‘内景’……这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理解为是精神世界之类的。在那个世界里我看到橘政宗握着王将的公卿面具要对绘梨衣下手,我为了让绘梨衣苏醒所以及时阻止了他……”
“这是大姐的精神世界?是心理暗示还是真实的记忆?”安信义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你说的这个橘政宗,他不会是个变态色魔吧?”
“会这么简单吗……我认为他的野心远没有这么小。”路明非沉思了一会,“所以绘梨衣也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要通过偷渡逃离日本吗?”
“她提过一次。”安信义回忆了一下,缓缓开口,“和我隐晦地提过一次,说那个要害她的人‘什么都有,还想要别人的。我和哥哥什么都没有了,却还要被他杀掉。’”
安信义的脸色渐渐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果然……你也感觉是他了吗?”路明非用食指指甲轻轻叩击桌面,“橘政宗……绘梨衣不信任的敌人,很大概率是他。”
“那完了。”安信义脸色惨白,“那可是整个日本黑道的大家长啊。就算大姐出口保我们,那也拦不住大家长的权威指示……我们协助上杉家主逃离日本,他又对上杉家主有所图谋,那我们岂不是撞枪口上了?!”
“别急。”路明非伸过手去,按住了安信义的手背,一脸淡定,“源稚生现在和橘政宗呆在一块,肯定也会知道绘梨衣在我这边……如果他来要人,我和绘梨衣就和他说清楚这件事。毕竟源稚生还欠我人情,说不定会愿意听我解释。如果说不通也没问题……反正橘政宗就在这個城市里,我去把他宰了。”
安信义打了个冷战,路明非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脸色也是淡淡的,他甚至又把目光投在了播着西游记的电视画面上。
();() 二人看着猴子被五指山压了五百年,一边默默地喝着青岛啤酒,像是在居酒屋里偶然相遇很对眼神的路人一样闲适地坐在一块。
“路明非,我也很好奇。”安信义忽然开口,“大姐历尽千辛万苦来找你……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路明非很久没有回答,安信义有些好奇地斜睨一眼,身边的少年竟然露出了一丝窘迫的表情。
“我说……你不会和大姐是刚认识吧?”安信义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小子竟然还有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他印象里路明非的脸总是带着血和刀锋的磨砺痕迹,威严凛然得令人不敢直视。
“也不是说刚认识,咋说呢……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路明非挠了挠头。
“瞎扯,我宁愿信两个人轮回百世修得共枕眠,也不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安信义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努力压制住笑意,“因为没体会过所以我不信。我要是体会过一见钟情,也不会单身四十年了。”
“也是哈……一见钟情这种事是挺扯的。”
路明非在脑中默默整理着思路。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橘政宗带着源稚生来到这座城市大概率是为了追上杉绘梨衣,所以带着风间琉璃也就是源稚女的王将也是他。
那么这就合理了,橘政宗和王将是一个人,所以他们可以同时出现在这座城市里,因为他们目标相同。
但这只是路明非的猜测,绘梨衣乘着偷渡的船只来到华夏,橘政宗是如何准确地得知她此行的目的地?
但之前伪装成王将的橘政宗还指使风间琉璃试探过自己,那时的安信义一行人甚至还没有来到华夏。
从这件事上来说,橘政宗最初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他带着风间琉璃来刺杀自己,却又突然收手离开。
难道说……橘政宗和奥丁是哥们儿,所以来这座城市是为了给那个北欧的神帮忙的?那逻辑不通啊,神王奥丁和一个日本黑道老头挽着膀子在英灵殿喝酒什么的,听上去很像无厘头电影的桥段。
();() 还有个问题……橘政宗是怎么一人分饰两角,既能陪着源稚生以大家长的身份入境,又能陪着风间琉璃以王将的身份潜入?
“难道他会分身不成?”路明非觉得更荒诞了。
“还是说我和奥丁打的那一架的问题?”路明非心中微动,“把一座城市那么大的尼伯龙根都打废了,说不定闹出来的动静真的招来了不少牛鬼蛇神……或许韩国‘地下’的那些人也是?”
这时安信义的话传入耳中,打断了路明非的思路。
“话说路明非,你既然是和大姐以前都不认识……这才见面几天,对她这么好干嘛?”安信义冲路明非挑了挑眉,“连暗杀日本黑道大家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可别拿什么一见钟情糊弄我。”
“因为绘梨衣对我也很好啊。”路明非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犹豫了,男女之间往往不是谁对谁好就有回报的,像他和绘梨衣之间明显不只是这样的状态。
路明非看着电视上孙猴子大喊着师傅冲出山脚,神色渐渐涌上来一丝复杂。
“我觉得绘梨衣很像是那种,会在天黑前认真地把衣服码整齐,然后对着落日发呆一点点整理心事的女孩子。”路明非努力组织着语言,“我自己比较懒,衣橱总是乱乱的,但我也会在心里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归位,能给人看的打开抽屉就能看到,难以示人的就压在春夏秋冬所有的衣服下面发霉。”
“没听懂。”安信义摇摇头。
“就是说,我感觉我们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久别重逢。”路明非看着五指山崩碎后猴子大喊着师傅与奔过来的和尚互相搀扶,二人喜极而泣,感人至深。
“我们可能是某类很稀少的物种呢?”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可能是一类人吧……所以我对她才会那么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