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抱着绘梨衣跑出了KTV,背后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响和巨龙怒吼传来,外面的街上却静悄悄的,一个行人、一辆车都没有。
一脸焦急的陈骏倚在深黑色的长厢货车车门上,看到路明非带着安信义他们冲出大门,连忙迎上来。
“带她进后舱!”陈骏指了指路明非怀里脸色苍白的少女,“医务人员等半天了。我放了个燃气泄漏的通知,市中心的道路已经清空了,有条直道可以直达市郊!”
路明非沉着脸点点头,拉开黑色的车厢后门,愣了一下。
从外面看这辆车完全就是个货车,但是打开车门后其内巨大光圈镀膜灯把宽敞的空间照得纤毫毕现,巨大的手术台搭在车内空间的正中,四位带着大口罩的医护人员围坐在四周同时把目光投过来,一时间场面静得吓人。
路明非抱着少女跳进来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这阵势也太豪华了……不知道美丽国总统突发疾病,能不能用上这么高端的急救移动设施,反正绘梨衣看起来是有靠谱的看护了。
路明非把昏迷的少女轻轻放在手术台上。
四位医护人员并没有如路明非想象中那样为绘梨衣检查身体状况或者直接动手术。
三位随行医护同时从身边的银色合金托盘中拿起手指粗细的注射器,水银一样质感的液体在针管里微微晃动。
只有一位看眉眼是年轻女性的医护,从自己身边的托盘里拿起的注射器里晃动着深红色的粘稠液体,看上去像是某种鲜血,在镀膜灯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金色碎光。
“医生……这是什么?”安信义在一旁有些紧张地问。
那名女医护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深红色的药剂推入了绘梨衣的小臂静脉里。
一种难言的紧张氛围突然弥漫在车里。
路明非警觉起来,悄悄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你们给她注射了什么?”他小心地握住了绘梨衣纤细的手腕,感受着其内泵动的微弱反应,“为什么你们这么紧张?”
四位医护同时把目光望向路明非。
“你是她的家属?”那名女医护忽然开口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绘梨衣沉静的侧颜,犹豫了一下。
();() “……我不是,但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路明非缓缓开口回答,“情况很严重吗?”
女医护瞥一眼路明非,锋锐的眉角翘起来,声音严厉:“不是家属问这么多干什么?!”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以为来了这里都卡塞尔学院的自己人,怎么这大姐说话和医院的护士长似的,连病人的基础情况都不给说明一下?
“我是我是!”安信义在一旁有些急切地举手,“我是她监护人,麻烦大夫您说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女医护把目光投向安信义,淡淡开口:“给这位绘梨衣小姐注射了血统活化剂,这是唯一的解法,如果她的求生意志足够,那么她就能醒过来……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成为死侍。这是没办法的事,她的血应该是有专门的实验血清类型,如果能拿到样本,我们也不至于仓促间冒这个险。”
路明非扫视车厢,看到了另外三个医护人员一脸紧张地握着银色的注射器,内心了然。
“所以,如果她有变成死侍的预兆,你们就要给她注射那些东西?”路明非指了指那三人手里的注射器,“她会被这些东西杀死吗?”
女医护目光淡然,看着路明非,点点头。
“必须要死。绘梨衣小姐如果成为死侍暴走,这座城市会在十二小时内成为废墟,除非陈家在她暴走的三十分钟内定点实行高空投射。”她把手背贴在绘梨衣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神色忽然有些哀伤,“横竖都是死……不如少受点罪。我见过太多人痛苦地死去了,这孩子这么漂亮,安静地睡过去好过变成行尸走肉被人斩杀。”
路明非目光凌厉起来,把背后的双剑摘下,放在自己的膝盖。
女医护淡淡地看着路明非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安信义坐在一旁干着急,剑拔弩张的气氛是他不想看到的,大家明明都想救这個女孩,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如果她暴走了,不要注射。”路明非缓缓开口,“我会带着她去无人区域,尝试把她救回来。”
“把死侍救回来?”女医护嗤笑一声,“你怎么救?连龙王都无法把死侍扭转为人,你难道是黑王,还是白王?”
“……如果救不了她,我就限制她的行动,让她不会离开无人区域去伤人。”路明非的目光威严,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在找到把她救回来的方法之前,我都会陪着她。”
();() 女医护和路明非对视,眨了眨眼,随后把目光移开。
“她是你爱人?”她有些不自然地问。
“不是……我只是想救她。”路明非略微犹豫,开口回答“就这么简单。”
“你又不是医生,玩什么命啊。”女医护有些不满地开口,但撇向一旁的眼神却带着赞赏,“也行,我个人做保证,你尽力去拉住她。如果你控制不住她,那我就报告家族把你们都炸死呗,成全一对亡命鸳鸯。”
路明非脸上微红,低低咳嗽了一声,“我说过我不是她爱人。”
“那你玩什么命啊?不是家属不是爱人,伱别和我说是普通朋友。”女医护饶有兴趣地扭回头打量面前忽然恢复了少年面貌的男孩,她刚才一度以为自己在面对家族里那些威严的老人,那种压迫感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不是……我家大姐还有一半的几率直接救回来吧?”安信义这时举手发言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请各位相信她……她为了见路明非可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路明非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这个红发女孩是怎么突然窜出来的自己根本毫无头绪。
他扭头看着安信义,这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一脸狼狈,刚才战斗留下的伤痕清晰可见,他是这辆车里唯一能解释上杉绘梨衣来历的人了。
路明非刚要开口询问,安信义却一脸紧张地抢先开口问女医护:“大夫,她的苏醒反应什么时候出现?”
“……四十分钟到七十分钟。”女医护淡淡开口。
车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昏迷的绘梨衣,气氛再次凝重。
三十分钟,不仅决定一个少女的生死,也很可能决定这座城市无数人的生死。
路明非把少女纤细的手握住,看着她没有丝毫血色的侧颜,呼吸微弱的少女看上去像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随时都会碎掉。
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感觉自己像失去了灵魂的草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