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拿掉头套的第一时间,重见天日的羊咩便开始观察室内的场景,他的眼神非常困惑,大概一时间也没有想出这里究竟是哪里,毕竟我已经提前拆掉了这个房间所有富于特征的设备,毕竟不能排除羊咩在之前的几个世界里看到过这个房间,还和商来了几场p1ay的可能。
羊咩这个人,并不算聪明,也不是很会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所以当他看到我身后的电子钟时,他才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表情。
真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要不是头太疼,此刻的我应当早就已经笑出声了,“商,”羊咩的声音恶狠狠的,配合着那惯常示弱的表情,近乎是直接将“伪善”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你现在放了我,我还会考虑原谅你。”他这样对我说道。
“我可不认为你是那种善良的人。”说着,我装模作样地回过头,“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傅祁和夏霁就要举行订婚典礼了呢,我敢肯定,你现在过去一定来不及。”
羊咩的表情迎来了片刻的扭曲,紧盯着我的脸,冷笑一声,他道:“难道你以为你帮他成功跟傅祁订了婚,他就会感谢你么?傅祁还是会娶我的,并且是悔婚娶我,并且在他出国之后,夏夫人也一定会告诉夏楷君我真实身份的事情,到时候,不光傅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夏家的所有,也全都属于我,你们两个机关算尽,也不过只是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罢了,你”
没有任由羊咩将话说完,我疾步走上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脖子足够细,我一拳打过去,他的脸立刻歪向一边,凳子也随之倾倒在地,就连他用位面之子的能力所变到手里的枪,都被甩落到地面,那狼狈的样子,看得我简直都想要哈哈大笑了。
犹如毫无生机的破布娃娃,许久之后,羊咩才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向我,却是咧嘴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打我,我会疼么?这具身体不过只是我用来代入故事、享用爱情所专门制作的皮套罢了,疼得应该是你吧?商,好没用呢,暴力狂的懦弱男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你的权威,笑死我了。”
的确,他说得没错,加注在他身体上的疼痛,最终也只会成倍地在反馈到我的痛觉神经,在我出手之后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个事实了。
但……怎么说呢?“那种事情都无所谓吧,看到你这家伙倒在地上连垃圾都不如的模样,我已经感到满足了。”说着,勾动凳子一脚,我就那样令羊咩的身体又重新坐了起来,真是好笑呢,他的姿势,就宛如刚受完电刑而死的尸体似的,“你给我的痛,可是比这还多千倍、百倍的呢。”
羊咩乌青着脸,喘着气,像是因为刚刚使用了自己的技能而累极,他的余光瞥向落在地面的那把枪,我装作没有看见,只面对着他,一步步朝电视机的方向退过去。
“你总是一副自己好像是世界的神明的样子,可羊咩,你回答我,作为‘神明’,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狼狈呢?”
“耶稣也有受难的时候。”嗤笑一声,羊咩讽刺道:“更何况,世上总会有像你这样的为祸为害的虫豸存在的,不是么?”
他的意思是,他如今的局面,都是我造成的?
“少在那冠冕堂皇了,羊咩,难道不是你在仆役我们这些角色,只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吗?”攥紧拳头,眯起眼睛,我瞪视着他,近乎恶狠狠地说道:“你忘了?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羊咩似乎完全疯了,他开始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起初我以为他会用类似于“宋子明和傅祁不是喜欢我吗”这种话来反驳我,可没曾想,安静许久的他却说:“你们?你们的喜欢?那些重要么?你们都是因为我而存在的!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们!你们存在的意义是取悦我!一个幻想中的角色而已,居然还跟我谈什么人性,真是太可笑了,你们明明甚至连人都不是。”
什么?
他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认为这个世界拥有“人”这个认知的,只有他自己?老实说,我没有想到,他的回答居然会是这样。
第1o1章1o1。在这个世界,我死了
饶是我都没有想到羊咩居然会以自我为中心到这个地步,听着他狂妄的话语,我忽然打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种虚浮,片刻后我笑出声来,在羊咩略有几分审视的视线下,我说:“既然你认为你这样了不起,那么为什么你还是流连在这个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里哪儿也不去呢?羊咩,你有没有想过,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角色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们。”
我不太确定羊咩究竟是否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看见他瞪大了眼睛,以一种愣神而又失神的状态,在原地呆坐了许久。
他不再说话,本身就同他没有任何交流欲望的我自然也不再有任何激起他话头的兴趣,拿起手机,我背靠着墙壁,就这样任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间,不知道是不是头疼所致的幻觉,我只觉得像是有一只电钻一直在我的天灵盖上嗡嗡地钻着,那钻头似乎钻进了我的脑髓,将我的大脑搅得稀巴烂,连带着我的意识与我的思绪,都一并被搅碎了。
我在等,等待某一时刻的到来,等待夏犹清的录像,等待着难熬的半小时就这样缓慢地过去。
我知道,此时此刻,夏霁正站在傅祁的身边,身着白色西装,同自己的未婚夫一齐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朝某个圣洁的地方走去……我觉得好难受,仿佛不止是头痛,心,也在想到这一画面的同时,骤然间痛了起来。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羊咩低笑的声音。
手机震动片刻,我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来自宋子明,他问
“商,咩咩刚才给我了短信,他不在订婚典礼现场,他是不是在你那里?你们现在在哪儿?”
好吧,抬起头,望着羊咩狰狞中带着些许得意的视线,我意识到自己因为沉浸在痛苦里而忘记了羊咩的反击。
疾步朝他所在的地方走去,我听见羊咩笑着对我说:“真是遗憾呢商,很疼是不是啊?可惜我已经把信息出去了,宋子明会来找我的,我”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我夺过了被他背在背后的手机,此前我已经将他的手机没收,放在了地下室外面的车里,我无比确信,凭他现在双手被缚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凭借自己物理的力量将手机拿到手里的,所以这也就只能说明,继枪支之后,他再度使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达成了移形换影的效果,凝视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我有理由确信,每次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他都要费很大的劲。
“很厉害嘛羊咩,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把傅祁变到这里来呢?嗯?”抓住羊咩的头,我眯起眼睛近乎可以说是笑着询问他。
羊咩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视着我,那一刻,我感觉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的头更疼了么?我不知道,我想此刻就算羊咩再给我加注更多的疼痛,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了,这就好比往海水里灌入一条江河,因为基数足够大,所以海平面并不会产生十分明显的变化,有的只是眼花、心悸如此这般弥散到其他地方的痛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