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还了你的恩情,也清了与萧谙的恩怨,自此天高路远,各行其道,不必再相见了。」
徐京墨心中一阵激荡,他当即站了起来,跑到尹昭面前,极快地说:“将阿盛带入宫中,切记,此事不可出任何差池!”
尾声
时值九月,夏过入秋,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一阵大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抖落一片黄的叶子,被风打着旋送入屋中,惊醒了伏案浅眠的人。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一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提着食盒缓缓走入。
徐京墨走到桌案前,看着好似仍沉醉在美梦中的青年,伸手摘下了落在他顶的落叶,将食盒推了过去,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些:“喝药。”
在看到季珩留下的信后,徐京墨在绝境之中,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在向阿盛求了一碗血后,混入解药中喂给萧谙……如此三碗汤药灌下去,萧谙终于有了反应,当即便痛得痉挛起来。
挣扎一夜后,御医从萧谙疯狂涌动的手腕处划了一刀,取出了那只从心脉游走至此的无妄蛊,而萧谙也在昏迷了七日后,睁开了双眼。
此间种种,宛如一场大梦,唯有劫后余生之人才知,相守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
醒来之后,萧谙的身体仍旧很虚弱,蛊虫在他身体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若是再晚一些恐怕真的会要了他的命。经御医诊察,说是萧谙心脉似有损伤,仍需静养一段时间,恐怕会有折寿的风险。
徐京墨知道这事也急不得,只能慢慢调理,心中却总是放心不下,时常半夜惊醒,在亲眼确认身侧之人活着之后,才能再次放心入睡。
萧谙也觉了他这个习惯,于是默默将他揽在怀里,以自己的体温包裹住那人,以这种方式,慢慢唤回了徐京墨的安心。
时至今日,萧谙心中已再无所求€€€€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对很多事看得也不似以前那般重了。
他只觉得幸好,幸好苍天垂怜,仍愿给他和徐京墨几十年的时间……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萧谙笑着打开食盒,抬手一口饮尽了汤药,然后伸手将徐京墨牵至自己身侧。
“今日怎么这么乖?”对于痛快将药一口闷下、没趁机耍赖的萧谙,徐京墨下意识就觉得不对。
萧谙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从一旁拿出两个木匣。
他伸手打开,只见两只上好的紫檀木盒之中,各有一道封装好的圣旨。
“这两道圣旨,左边这道是要将你官复原职,再次登任丞相之位的诏书,并赐皇室金牌一块€€€€这是我的决心,我绝不会再因任何事猜疑你,以后你便是大衍的脊梁,大衍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另一道圣旨……”
萧谙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嗓,他垂下眼,忽然有些不敢去瞧徐京墨的神情。
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另一道,则是封后的旨意……哥哥,我想你能成为我的皇后,想你我能是告过天地、晓于后人的关系,更想能与你携手共治江山。但若你不愿以皇后的身份与我共同临朝,我也绝不会勉强为之。
“不论你作何选择,我以大衍君主的身份向你立誓:除了你,我绝不会再娶他人为后。此生此世,萧谙只候一人心。”
徐京墨望向萧谙,在那双乌黑而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他们无数的过往。
他想,他的少年,终于成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茂密而繁盛的枝叶之下,是足以遮挡所有风雨的荫庇。
这一路走来,他们有过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有过互相伤害的时候,可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离开了对方,这一生终究算不上圆满。
过去,他总是在道德和礼法面前踌躇不决,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可经历了生死离别,徐京墨才知道,那些都是过眼烟云,是不重要的牵绊。
徐京墨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他知道,唯有和面前这个人共度余生,他才不算是人间的孤魂。
这不仅仅是成全萧谙,更是成全他自己。
一片烂漫而温暖的阳光下,拄着下巴的男人哂笑着问:
“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我以丞相的身份与陛下成婚,做萧谙的皇后,难道不更是件两全其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