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重复道“霍初鸿那个cfo助理”
霍初宵点点头。
小陈似乎嘀咕了一会儿,瞥了瞥周围,确认没人听得见,才小声说“他前阵子就辞职不干了。”
这回霍初宵是真的愣住了,“辞职”
小陈点头如捣蒜,“而且辞职那天闹得可难看了”
霍宅。
一楼客厅空荡荡,只有一个年轻人半躺在沙上,望着天花板放空。
门口传来一点响动,是有人回来了。不一会儿齐碧容便从玄关换好了鞋,走进客厅,见霍初鸿瘫坐在沙里,忍了忍没说话,坐到了他斜对面,招呼佣人沏茶。
“回来了”霍初鸿维持着那个姿势,问她。
“嗯。”齐碧容闷声道。
“他入职了”
这回齐碧容没回答,但基本等于默认。
霍初鸿“所以,他这就算彻底留下来了”
齐碧容喝一口茶,总觉得比平日苦上不少,连眉毛都苦得皱了起来。
霍初鸿哼笑了一声。他想起了前几日,他和那个大表哥在祖宅里相遇的情景。
他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正打算直奔奶奶的卧房,却看见霍初铭那个不之客正巧下楼。
两厢对视,霍初铭居高临下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不是小弟么。”他施施然走下楼,在向来不允许室内抽烟的祖宅里点上一根香烟,肆无忌惮。
霍初鸿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表哥。”
霍初铭却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一番,旋即认可道“不错,演技有长进。”
霍初鸿暗自咬紧牙关。
小姑那天没有说错,他这个大表哥和霍初宵根本不是一类人,对待他也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他过早地把霍初宵当做敌人,所以这个敌人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至少他很多年前就有意识地要求自己样样都比过霍初宵,两人之间的差距早就拉大到不在同一个竞争维度的程度。有时候他也会忽然想到,也许霍初宵对他心里的那些阴暗的念头都一清二楚,但因为绝对的差距,这种念头就算冒出来也不会令霍初鸿感到丝毫恐慌。
霍初宵动摇不了他在家中的地位,这个事实每年都在一遍遍地夯实着。
所以他甚至能够在这样的落差中对霍初宵感到一丝愧疚,一丝完全属于胜利者的愧疚,是绝对游刃有余的慈悲。
但霍初铭显然不是。甚至在霍初铭还没出国前,他就意识到了。
小时候某次家族晚宴,他不慎弄坏了霍初宵当天的礼服,而所有人都认定是哥哥自己笨手笨脚弄坏了西服。妈妈教训霍初宵时,他就在角落里胆战心惊地偷窥着,哥哥低头认错的乖顺模样让他感到安心,所以那股内疚再次席卷而来,他红着眼圈,好像被训斥的人是自己。
然后一个稚嫩却来者不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真是鳄鱼的眼泪呀。”
霍初鸿猛地回过头,他惊慌地看到霍初铭正靠在走廊里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玩味的笑容。
霍初铭只比他大几岁,但这个年龄差在儿时有时会显得非常巨大,仿佛未成年与成年之间的遥远距离。
霍初铭就在这区区几岁年龄差带来的身体育差异之下,几乎以上帝视角在嘲讽着霍初鸿。
小男孩因为被戳破了事实而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但霍初铭的反应令他不安。这个大表哥只是高深莫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后一言不,转身走开了。
带着一种掌握了霍初鸿把柄的游刃有余。
也是从那时起,霍初鸿开始打心眼里对霍初铭充满了敌意。他坚信只有相同的人才会了解彼此,而霍初铭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怀揣着同样阴暗的念头,他才能看破自己。
十多年过去,依然是这样。
霍初铭见到他的第一眼,说的便是“恭喜啊小弟,你终于把霍初宵赶出家门了。得偿所愿的感觉如何”
见他隐忍,霍初铭便哈哈大笑“别装了,你就算装成一尊镀了金的佛,内里还是一个德行,咱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大哥对你可是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