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善恶,神亦有善恶,魔便自然也有善恶。魔也是众生一员,怎能认为魔天生便该被诛杀……
禾宴忽然想起了苏暮。
想起他伤痕累累地护着一个小乞丐,一张脸上毫无畏惧之情的样子。
想起他陪她走过的大洲山川,阳光落在他凌厉眉眼时的样子。想起他说嫁给他,他就化干戈为玉帛……
想起……
禾宴强行将自己从过往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如今已是魔尊,之前的种种也许只是他为了欺骗她的假象……
不能信。
一定不能信。
禾宴抬眼看向裴寒清。
“也许,上神你说的是正确的,但如今仙魔两军已经对垒,为保证万无一失,还请上神允我为你重塑仙骨。”
裴寒清摇了摇头,冷声道。
“禾宴,这是神界禁术,使用者必遭天谴而亡。”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裴寒清,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为何要逃避?我就是死,只要是为三界而死,我便无怨无悔。”
禾宴的声音和裴寒清的语气一样冷冽。
温雪看着如雪似冰的禾宴骤然起了怒火,小心地将视线转向了裴寒清。
后者亦是半分不肯退让。
“恕我无法答应你。”
禾宴心口一沉,右手凝了法力。
“天灵锁。”
裴寒清没了仙骨,只剩一成仙力,即使侥幸躲开,无法赢过身为天界公主的禾宴。
裴寒清在落仙下败下阵来。
“禾宴公主,你这是干什么!”温雪瞪大双眼,却奈何被禾宴用仙力捆住,动弹不得。
“对不住温雪,我不能赌。”
禾宴的落仙架在裴寒清的脖颈旁,用了三道御令锁住了裴寒清的仙脉,确保他无法反抗。
“对不起裴寒清,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禾宴带走了裴寒清,两人的身影进了洞口后消失不见。
穿过幽暗狭窄的隧道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两人面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禾宴能感受到隐没在草地之下的巨大的阵法。
阵心之中有巨大的神力波动,此刻正不断向外扩散。像是感受到两人的接近,神力渐渐向两人聚集。
这就是裴寒清仙骨的埋藏之所。
裴寒清看向禾宴,语气中都是失望。
“禾宴,你这是何苦?”
“我空有一身仙力,却无法向素心一样上阵厮杀,无法尽到作为神族公主的职责。倒不如为你修补仙骨,至少也能为天下苍生做出一些贡献。”
禾宴轻声道。
她抬起落仙,向自己的手腕狠狠割了一刀,鲜血顿时如泉水一般涌出。禾宴闭眼凝神,
禁术繁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血祭,需要用神族的血液来充当修补仙骨的仙力载体。只是修补仙骨需要大量的仙力,禁术实行的时间之久足以放干一个神族所有的精血……
只见原本宁静的宽阔平原乍然起风,流转的仙力像是万千萤火从翠绿的草地上升起,宛若一片泛着银光的海,波浪般的起伏。
随着禾宴口中不断喃喃而出的口诀,萤火般的仙力逐渐向整个草地的中心聚集,随后逐渐显现出阵法之下的仙骨。
万物葳蕤,如见九日。
“祭魂予汝,祈仙降福。”
禾宴念下最后一句话,所有的仙力瞬间包裹住了裴寒清,而赤红的血液随着莹海起伏着涌向了阵法中心的仙骨。
“禾宴,收手吧!你会死的!”裴寒清在一片清光中挣扎着看向禾宴。
禾宴喉头血腥,施术的手已经抖如筛糠,却还是强撑着要完成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