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很短,潘修礼望了望日渐西落的太阳,心里想道:“恐怕我今天到不了家了。”
一想到到不了家,潘修礼内心一紧,一种不安感迅袭遍全身。
“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
潘修礼强打精神,继续骑行,虽然他不知道前面通向哪里,但方向是对的,向北走总是没错的,因为坐车的时候就是向北走。
连着过了三个岔路口,路面越来越宽,潘修礼心想:“这条路是走对了,前面一定就是国道了。”
果不其然,在太阳要落下山时,潘修礼骑到了那条他在客车上常看见的国道。
国道上的货车特别多,它们呼啸而过,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潘修礼小心翼翼地贴着国道最右边行驶,唯恐招惹了哪个不长眼的大车司机。
可即便是如此小心翼翼,太阳还是下了班。这段国道没有路灯,摸着黑走路无异是在用生命开玩笑。
潘修礼无奈,只得决定停下来住一晚。可在这样的过道旁,他根本住不起那些大酒店,能住的也就是普通的小旅馆。
国道旁怎么能少得了小旅馆,聪明的村民早就开起了一座座小旅馆,而且是完全能满足潘修礼需求的小旅馆。
十块钱一晚上的旅馆,潘修礼都觉得价格非常合理和亲民,要知道夏天他与盛晓开的钟点房还要四十块钱。
旅馆老板很会做买卖,十几平米的房子里放了四张床,分上下铺的四张床,也就是说潘修礼的十块钱租下的是这个房间的八分之一。
但潘修礼并不意外,也不嫌弃,能凑活一晚就足够了。
肚子有些饿,潘修礼买了两块五毛钱一份的袋装面包,又买了五毛钱的纯净水,简单对付一下,就入了梦乡。
年轻人入睡快,尤其是累坏的年轻人。
当潘修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他想着今天有事要做。在短暂醒神过后,潘修礼记起自己是要骑行回家的。
小宾馆不要奢望有热水,然而冷水也是冻着的。
潘修礼敲了敲水管,确认是冻住了,无可奈何地离开了,至于手指上那点液体,也只能风干了处理。
早晨,北风,天气很好,甚至还有几朵白云。
潘修礼盯着白云看,他似乎看到了母亲在向他微笑,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思念罢了,母亲早已见不到了。
潘修礼叹了一口气,蹬上自行车继续前行。
这个二手自行车骑起来并不省力,又是逆风,不一会,潘修礼的汗水便汩汩而出。
“不应该呀,这自行车再南骑,也不至于骑得这么费劲呀。”
潘修礼疑惑着停下了车,仔细检查一番,果然车胎被扎了。
是石子扎的胎?还是碎破璃?还是有人故意扎胎?
然而,这都不重要了,二手自行车车胎被扎不是标配吗?
潘修礼苦笑一下,推着自行车就近找了一家修车铺。
修车师傅看了下车,确定是车胎被扎。
潘修礼观察了下修车师傅,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修车铺简陋的很,十几平方的民房。
房子的保暖效果不好,修车师傅的脸被冻得通红,似乎快被冻出鼻涕来了。
他的生意跟这冬天一样冷清。
“他应该会讹我钱吧?”
潘修礼这样想着,自己本就是一个过客,属于外人,哪有不杀生客的?
“三块钱。”
修车师傅很快补好了胎,对潘修礼说道。
“才三块钱,”潘修礼心想道,“我没被宰,这人挺好。”
潘修礼觉得三块钱很合理,虽然他是个穷学生;虽然上学时他连一块钱的公交车费都不愿花,宁愿走路回学校;虽然如今毕业了,他还保持着能不花钱就不花钱的原则,这次骑行回家就是一个示例,但他还是觉得不贵。
骑行是枯燥的,尤其是顶着北风骑行。
脸被吹得生疼,可身子还是热的,还是不断冒汗,汗水又被北风吹干,汗水再次冒出来,周而复始。
接近中午,潘修礼饿了,因为早饭都没吃,又费着劲骑了三个多小时,年轻的身体早已需要补充能量了。
潘修礼停下车,四处张望,没有现一个市,哪怕是小卖铺也没有。
他觉得脸上痒痒的,随手一摸,细沙?
哪来的细沙,明明就是汗水干涸后留下的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