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孩来了!”潘母赶紧站起来,热情地迎接来人。来人是潘母的干儿子,每年都会过来看看,当然也不会空手,要么是一箱酒,要么是两只鸡,要么是两条鱼,要么是一箱牛奶。这次,他带了箱牛奶。
“屋里坐,你看,我这满手是面,也没法给法接着你。”潘母边说边洗手。
“干妈,不用管我们,又不是外人。”来人说。
潘母擦完手,就到里屋去拿吃的,一会就拿来了瓜子、花生、糖果,上面还有一包没拆封的香烟。
“干妈,别忙活了。俺坐坐就走。”来人说着,又看了看潘修礼。
“这是明德吧?都长这么大了,还念书吗?戴上眼镜我都不认识了。”潘修礼“嗯”了一声,没说其他话。潘母的亲戚太多,他一下子也没人认出来人是哪一个。
“明德,你不认识了吗?这是你建军哥哥,你小时候还跟着他去后河里摸鱼,忘了吗?”潘母一边把瓜子、花生捧了一大捧放到了建军手里,一边对潘修礼说道。
建军一边口里说着:“这是干嘛?干妈!给我这么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边伸手去接,可是东西实在太多,便有花生和糖果从他手缝里掉了出来。建军赶紧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弯腰去捡掉出来的花生和糖果。
“哦,建军哥哥呀,俺净上学,不大在家,都快忘了你啥模样了。”潘修礼说着,把下好的茶水递给了建军。
“可不哈,现在都不在家,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也就浇地和秋上才回来。要不是在俺干妈这里,我都不敢认你了。”建军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
“建军在哪干活了?你爹妈过年挺好吧?”潘母拉着建军的手关切地问道。
“我还是在上海,做架子工。俺爹俺妈过年身体挺好!您也挺好吧?”建军说。
“挺好的!上了年纪,身体好就是好。”潘母高兴地说。
潘母又是一通拉家常,这家常的套路潘修礼可是明白得很:无非是问问干什么活,这活行吧;没对象的问有对象了吧,有对象的问啥时候结婚;结婚了的问有孩子了吧,有孩子了的问还要一个吧;孩子上学了的问在哪上的学,孩子学习行吧;家里父母身体好吧;要常来呀,来看我就很好了还拿什么东西,东西得拿回去,你家里也挺紧的,孩子这么多;别走呀,再坐会,刚来就走,还没拉够呢。
建军能待多久,便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说:“不行呀,干妈,我得回去了,家里还包着水饺呢。”
“再玩玩呀,包水饺也不着急这一会。”潘母拉着建军的手不让走。
“是呢,干妈,真得回去了,过了年我再来看您!”建军说着就往外走,潘母还是不松手。
“再坐会,咱爷们俩还没拉拉呢。”潘父也说了一句话。
“不了,干爹,我真得回去了。过年我再来看您和干妈。”建军回头对潘父说。
“哦~”这个“哦”字拉的很长,“孩子得回去就让他回去吧,大过年的也挺忙的。”潘父对着潘母说。
“你看看,孩子刚来就走,这椅子还没坐热呢,你就轰人走!”潘母愤愤地对潘父说。
“不是,干妈,俺是真有事得走!俺干爹是为我着想,您可别说他。”建军说着,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
“真得回去呀?”潘母握着建军的手松了一些。
“嗯,得回去!”建军笑着说。
“也是,大过年的,家里都忙!”潘母说着,松了手,转身去拿建军送来的东西。“你走可以,把东西带回去,你干妈这里啥都有,啥都不缺!”
“您看看,这是儿子的心意,您说这个见外了!”建军赶忙压着潘母的手,不让她去拿东西。
“这是干啥?建军!”潘母装作不开心的样子,转头对潘修礼说,“明德,赶紧给你哥哥捎着东西!”
潘修礼立刻去提东西。
“可别,明德!这是给俺干妈的,你可别乱动!”建军说着,腾出一只手去推潘修礼。潘修礼呵呵地笑,既没有拿东西的动作,也没有不让建军推的准备。
建军看清了局势,松开了手,往后一腾,跳到了天井,快步走甚至小跑了起来,大声说着:“干妈,俺先走了!”
建军到了角门,快步跨上电动车,迅插上钥匙,接着给电动车掉个头,骑上车准备走。可是任建军这上车、插钥匙、掉头的动作再快,也比不上潘母一个过来阻拦的动作快,潘母拉着建军的后车座不让走,非要放上东西。于是,潘母和她的干儿子两个人在角门口拉扯。
出于礼貌,潘父和潘修礼也要送客到角门,因此二人也紧随其后而来。
“明德,快把你哥哥的东西拿过来!”潘母对着潘修礼喊道。
“哦,”潘修礼快步往屋里走,可到了天井,他却放慢了脚步以正常度去拿牛奶;待拿了牛奶,等快到角门的时候再加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