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老爷娓娓道来的时候,麻三正在不住地打喷嚏。
“谁在咒骂我?今天怎么一个劲地打喷嚏?”麻三连打几个喷嚏说。胡四老爷说的正是麻三。那日麻三观察了半天,见胡四老爷家关着大门,就放心大胆地从大门撬门而进,用的正是铁门栓,临走连门栓也忘了拿,麻三从门一边钻进去,刚走进天井里,迎面就碰上了胡四老爷,胡四还想打招呼,麻三已经慌了神,明明锁着大门家里怎么却有人呢,况且还碰了正对面,完全出乎麻三的意料,不跑还等什么呢?后来直接把麻三整不会了,心里不仅暗暗叫苦,这年头他妈的什么蹊跷事都有,这在麻三的盗窃生涯上还是头一回,给麻三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原以为胡四老爷年龄大了,家里没有什么壮劳力,就有明抢或者直接进去拿,胡四老爷也不会胡来,也只能乖乖就范,况且胡四老爷锁着大门,肯定是出门了,那料到胡四老爷锁着大门自己却在家里。
麻三喜欢入室盗窃,而且手段高明,先后发明了不少高招,专挑老年人下手,而且屡屡得手,用铁门栓从大门里撬门而入就是麻三研究出来的,铁门栓一般直接挂在大门上,顺手牵羊来的方便,用起来趁手,丢了也不可惜,拿在手里还能当防身武器。
相反,大师兄猴一手就习惯从别人衣兜里直接偷,不喜欢翻墙入室,他练的就是这一手,而且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下手,譬如公交车上下车的当儿,譬如集市上比较拥挤的地方,这些都是最容易得手的地方,人们在拥挤的过程中往往顾不上其他,而且能把钱包与身体间的触感给巧妙地掩盖过去。在长期的磨练中,他胆大心细,而且善于察颜观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搜寻到合适的目标,一般人身上有了钱,总会下意识地护住装钱的口袋,而且一会儿摸摸,一会儿瞧瞧,东张西望,神色慌张,这些都逃不出猴一手的贼眼。
而且,猴一手动作极快,作案工具就是一个半截刀片,你拉着拉锁、你扣着扣子、你里三层外三层、你提在包里或者贴在最近身的衣服里,只要鼓鼓囊囊的肯定是有钱,小刀片一划、开个口子、手到擒灭,更不用说裤兜没拉锁了。在猴一手看来这些都是小菜一碟,而入室盗窃就不一样了,翻墙头吧现在院墙都这么高,而且有的人还设了这样那样的防护,安装了碎玻璃、铁丝网等,他吃过这方面的亏,而且家家养狗,虽说有药狗的药,但是狗见了陌生人叫得格外更欢实很容易暴露,而且进了别人的院子一看就是小偷,而走在大街上、坐公交车、赶集市就不一样了,偷完撒丫子走人神不知鬼不觉,来得逍遥自在。
这也是马爷看中二人的地方,各有所长啊,有时候还需要二人搞搞合作,所以有意地往这个方面训练二人,还得能驾驭得了啊。
下河村村南头的一处小别院正是马爷的家,因为在村头上又比较隐蔽,所以经常地被当作马爷训练二人的地方,也是晚上行动前的出发地和行动后的集合点,马爷不允许二人单独行动,除非是马爷自己安排的,这叫出门有个照应!你本领再大没个帮手不行,单打独斗形不成气候,这是马爷定下的训条或者说铁律。
?总得有个把门的或者说望风的,既是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二人相互制约,偷了东西然后再大伙分成,有出谋划策的、有跑腿办事的,分工明确、办事讲究、集团作业、风险分担,马爷眼看着年龄大了,一般不再亲自出马,还得依仗二人传承衣钵。
马爷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怕二人自行其是,没了自己的份。按说从别人的兜里偷钱,或者说入室盗窃,被人抓了现形,当场就得挨揍,或者被扭送派出所进去吃窝窝头,而窝在家里啥风险也没有,凭什么要分赃啊?所以猴一手、麻三心里早就一百个不愿意了,只是表面上不敢说,但是二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偷了钱不全部上交,擅自留个大头,交上一部分应付公事,马爷对此心知肚明,每次都是旁敲侧击,吓唬吓唬,不能助长了这种个人主义的歪风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