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使此时杀性大盛,闻言脸色一寒,凌厉狠辣的剑势竟随之一缓。
可他这一缓,李暮蝉横刀在手,竟不退反进,面露狠色,长刀带鞘,脚下走转,贴近的刹那已斩向对方胸膛。
“咔咔!”
然而,火使双剑如勾,立在身前,不偏不倚已将那刀鞘截了下来。
二人四目相对,相距不过一尺,片片雪花于彼此之间飘洒。
火使却瞳孔骤缩,变了脸色。
盖因李暮蝉终于拔刀出鞘,“噌”的一声,这本不该属于长刀的出鞘之音已是急促快急的在雪中响起。
刀柄一拔,已露出一截灰蒙蒙的短刀。
他面孔扭曲,不知是笑是怒,喉舌间出一声满是嘲弄的尖啸,左手分出一柄弧形剑,几在同时便欲拦挡那一刀,右手提剑,一斜刃口,沿着刀鞘刮下,勾向李暮蝉脖颈。
“小子,给我……”
此时火使的眼中简直是满怀快意,那种得以满足的笑容简直让人颤栗。
可下一瞬,他脸上表情骤然凝固,双眼急剧凸出,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颅顶上的头都似根根立了起来。
因为李暮蝉还有右手。
他右手久藏,倏然探出,竟在生死存亡之际,电光火石之间将对方的左手剑给接了下来,拦在半空,短刀顿时化作一道晦暗的急影,往前一送,掠过了火使的脖颈。
李暮蝉一招得手,翻身前扑,滚了满身雪花和梅花,然后站起。
火使还是惊,更加怒,他回身死死盯着李暮蝉的右手,因为那只手已不是血肉之躯,也不是什么幽灵门的邪功,而是变得犹如冰魄一般坚硬,冰冷,剔透。
那更不是什么绝世神功,而是……戴上了一只如寒冰冷霜般轻盈且透薄的手套。
火使喉结蠕动,额角青筋暴起,含混呜咽般的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来:“大搜神手!”
这便是魔教之中,传说可破万物,金刚不坏的“大搜神手”。
而李暮蝉站定瞬间,后背衣衫刺啦绽裂,一蓬血雾喷薄而出,露出了一道自左肩斜飞往下的狰狞剑伤,皮开肉绽。
这一剑若再快上一些,斩的正是他的脖颈,火使右手的那一剑。
“噗!”
紧跟着,火使双剑脱手,紧绷粗涨的脖颈上猝然浮现出一缕血线,他双手紧扼咽喉,仿佛想要将那疯狂外溢的热血给堵回去。
只可惜,随着血液自指间流失,他的生命也在流逝,双腿一软,已“扑通”跪倒。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忘死死瞪着李暮蝉。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剧烈痛楚,李暮蝉面色苍白的转身,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眼神平静且认真道:“你是我真正意义上凭一己之力所杀的第一個对手,哪怕将来我跻身绝顶,我也会好好记得伱的,好好记得这道剑伤。”
说罢,他眼神重归阴戾,带着一种狷狂放诞,横刀在手,自火使身旁走过,飘然没入风雪之中。
火使脸色青紫,恨怒到了极致,双目充血,喉咙里呜咽之声宛如鬼哭,指缝间血流不止。
他本不该败的,但如今……
火使慢慢垂下头颅。
风雪弥,呜咽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