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爹给我赞的嫁妆钱。”
一说到这儿,明薇就忍不住想流泪:“他说要给我攒上三两银子,好叫我风风光光的出嫁,所以才大冬天进山想要猎点皮子去卖,只是没有想到”
哭着抬起头:“周伯伯,这钱是我爹用命还回来,生前他为了我吃尽了苦头,现在我想叫他风风光光的走。”
里正尚未开口,曹氏便直接跑过来:“哎呀,我的苦命的兄弟啊!”
她眼角根本就没有眼泪,只是干嚎:“兄弟啊,你怎么就走的这么惨啊,留下可怜的女儿,可怜她还要嫁人,还要生活,日后可怎么办哟!”
明老爹为人豪爽,周围人受他帮助的不少,便是里正,当年邪气入体,差点一命呜呼,还是明老爹进山挖了一株百年的老山参,才救活了他的性命。
所以曹氏这么一嚎,将许多人原本已经收起来的眼泪,再度滴下。
只不过,曹氏话锋一转。
“兄弟,你走就走了,可怜我们也是一大家子人啊。你兄长在县衙,说是个捕快,一个月才两钱银子,顾着这么多嘴。你也没给小薇留下点什么,我们可怎么活哟!”
这下,里正听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老三媳妇,你是什么意思,这是嫌弃小薇在你家吃喝了?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来,只靠着你家那个不学无术的老三,怎么过活?便是那捕快的差事,原本县太爷也是看中了小薇她爹,人家那是让给你家老三的。这些年,小薇她爹说是借宿在你家,可是你们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事,什么不是人家在办?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怎么的?人前脚走,后脚你就开始想要将人往外撵了?”
里正毕竟还是有威严的,一番话说的曹氏面红耳赤。
不过,她是铁了心要那二两银子的。
“哟,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表面上看吧,的确是我兄弟帮衬了我们不少,可是这家里里里外外的,琐碎事可不少。小薇又是个没娘的,这么多年来,少不得要我操心啊。”
说罢,又假惺惺捏着帕子,去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您是不知道,我这些年为这孩子多少心,远的不说,就是每个月的来了月事都得我去烧草木灰弄带子,若是没我,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给她姑娘换裤子?”
这一番话,听的在场人瞠目结舌。
明薇臊的是面红耳赤,里正气的拂袖而去,总不能跟她一个妇人去讨论月事的问题吧。还好里正娘子上前和稀泥:“她三婶,没事说这些个干甚,这些年你也操心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孩子大了,总还要给她留些颜面的!”
曹氏却不依不饶:“我这不是得都说出来叫大家听听嘛,免得以为这些年我尽占我兄弟的便宜了。再者说了,若不是为了照顾她们,我早就带着明莉搬去镇上跟她爹一起住了,哪至于还这么两地分着。我做的牺牲可大了去了,不说我心里委屈的慌!”
里正娘子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连忙道:“是是是,我们都知道。那这件事,你说怎么办?”
“简单!”
曹氏抬起头,大言不惭:“兄弟的后事,也不用麻烦庄子上的人,我叫我男人回来办。不过,小薇这二两银子,归我!”
众人大惊。
里正气呼呼道:“你不是说你男人被县太爷叫住了,回不来么?”
“那不是没说清楚嘛。”曹氏笑嘻嘻道:“我婆婆一共生了四个,除了远嫁的大姑子和死了的大哥,如今只有这么一个亲兄弟了,偏这亲兄弟还是个绝户,总得有人操持吧。"
有人听不下去:“这不是小薇还在,怎么就成绝户了。”
曹氏振振有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薇是个姑娘家的,这不跟绝户一样嘛。”
里正见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心中怒气滔天。但好歹都是明家事,他总是要问问明薇的,万一人家愿意呢?
“孩子啊,你看看你三婶的话,你怎么说?”
霎时间,众人的眼光都投向明薇,只等着她做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