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挂在柳神的丝上,一把墨蓝色的伞突然出现在柳神的视野里,那个人他再熟悉不过,每日都站在云上看着他癫。
“与我喝一杯如何?”雨神坐在和柳神同样高的台阶上,雨虽下着,雨神却分毫未沾。
手里的纸张被柳神揉搓得不成样子,精瘦胳膊上还背着一个棉布包,上面的柳枝还是一个心善女子亲手为他绣的,包里装的都是说明这次大水会毁掉方圆百里的程度。
“是要开始开始了吗?”柳神抬头向天空望去,一条条伞骨横在油纸伞中央,世界好像被暖炉包裹住,温暖得让人看不清这灰蒙蒙的天空。
五年了,劝说成功的只有一人,柳神也会去算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柳神算出他已然结婚生子,夫妻两人还开了个粽子店,就连柳神都忍不住想要离开这里去品尝一番。
“你私自施雨的事,天庭知道了,惩罚并未明说,看在我在上面看你闹腾了五年的份上,陪我喝一杯,戒酒了,一个新喝法,酒壶里装茶水,怎么样?”
酒壶递给柳神时,柳神想起往事,并未接过,心中盘算如何以自己全部神力拯救这场劫难。
“看来只能我一人品尝其间美味了,这伞送你了,友人送的。”
伞接过,声音和人便都消匿了。
柳神醒来时,身下被一股洪流摇晃着,冰凉刺骨,天上的雨水,一个劲的下,巴不得将其化作桶那么宽,柳神猛吸一口气,在抽搐中清醒过来。
“雨神!雨神!”
“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洪流上漂浮着木桩、家具、小风车、布条、山茶花、动物残骸、一些人类肿胀尸体……
“不该接他的伞的,我为何这般大意。上天要处决的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不,可以逃过的,柳真啊柳真,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他是朋友也是神啊!”柳神跪在水面上,对着水中倒影自说自话,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头上空那把伞也只剩下几支骨架。
“咚!”
一个身影跃入水中,上空的骨架瞬间落下与飘在水面的木桩融为一体。
柳花溪成了水下城,柳神推开遮挡他视线的抹布,施法来到水底,水底皆是残骸,满是死寂,宛如冥王亲临。
从前都是在岸上看柳花溪风景,只觉得人们太过吵闹,现在在水下看他们,又觉得太过安静。
要是现在再有人来叫他疯子,他一定会给他一个拥抱,一个神的拥抱。
柳神想到自己曾劝说过一人,现在他只想见到那个人,然后吃一口香甜的粽子。
大雨继续下着,柳神踩着柳枝使出全力,将洪水分散成溪流引入各地,挥动树杈施法,雨水慢慢变小。
一年,热闹又恢复了,只是人不再是原来的人,景也不是原来的景了,还是叫柳花溪,柳花溪里仍然有个柳神庙,香火依旧不怎么好。
柳神庙的大门歪着,柳神因为再次违反天规,好在结果没多少改变,天昭下达,规定柳神不得离开柳花溪百里范围内。
柳梢迎着日出,柳神坐在井口眺望远方,上次那个雨神自他醒后,他就没再见过了,柳神猜想他换了地方施雨,现在这个雨神他是没见过的。
说是派一个人来收他,他可是等了很久呢。
“吱呀!”
“砰!”
“有人吗?这门可真不结实,一碰就倒了。”
“大仙,大仙,大仙”粗犷得像水牛的声音在柳神庙中响起,几年不见,那人长胖了许多,不过多是腱子肉,身后还跟了个女子,约莫十七八。
“莘莘,莘莘,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