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端起了酒杯,竺玉也不好不应。
一杯两杯三杯落肚,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不过表面还强撑着清醒。
陆绥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置身事外般静静的看着,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插手。
沈竺玉这点脑子,合该被秦衡和周淮安耍得团团转,三两句好听的话就将他哄骗的什么都信了。
只不过陆绥没想到沈竺玉竟这般爱听旁人夸他,方才秦衡恭维他的那两句,直接将他说的耳朵尖都冒着红。
转念想想,他平日在国子监里头常常挨骂,便是在陛下面前也常讨不到好。
陆绥经常瞧见他垂头丧气的被从上书房里给轰出来,有时候不会察言观色,惹恼了陛下,罚跪也是常有的事。
跪也跪得很老实,不知道叫人偷偷送来护膝挡一挡。
竺玉已经有些醉了,厢房的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显然没有方才清醒,眼神朦胧空泛,同他说话,都要等他好一会儿,他才能提起精神回。
秦衡瞧着他喝醉酒的模样,也挺有意思的。
别的不说,这张脸染了几分微醺的醉红,就像上了色的美人图,确实勾人又好看。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
都该通通让位给这位太子。
皇后那样的人,竟生得出看起来如此冰清玉洁的人。
陛下年轻时亦是丰神俊朗的男人,长得自是不差,沈竺玉却也不全然是像陛下的,他这双眼睛总给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秦衡盯着他看。
他却安安静静的盯着坐在陆绥身旁的周淮安,眼睛眨都不眨。
竺玉望着她的表兄,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譬如她小时候就羡慕周淮安的父亲将他架在脖子上,威风凛凛。
她小时候羡慕许多人。
他们的母亲都很温柔,宫宴时仔仔细细照看着他们,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是打从骨子里的疼爱。
她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她不能扑进母后的怀里撒娇,每次小心翼翼在母后面前讨巧,都要被狠狠训斥一顿。
说她心思不正,整日就想着没用的事情。
她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就当立起身上的责任。
现在想想,皇后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怕是还恶心透了她。
周淮安被沈竺玉的眼神看得哪哪儿都不痛快,好端端的竟然这样直勾勾盯着他瞧,实在是有些无理了。
他脸上又没什么东西。
周淮安将门出身,不像秦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不喜演戏,也不喜欢拐着弯说话。
当即周淮安就冷下了脸,板着冷峻脸时颇有些凶神恶煞的,特别的不好相处。
谁知哪怕他端着不好相处的凶相,沈竺玉还不知收敛、得寸进尺的盯着他看。
周淮安冷冷吸了口气,语气已经相当不耐:“殿下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
竺玉这会儿脑袋都晕,怔忪片刻,才慢吞吞的醒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格外认真地说:“没有东西。”
周淮安的手已经按在一旁的剑柄上,他真是受不了沈竺玉这种眼神,眼睛里像含着水,温温柔柔的看着他,把他心里看得都发毛。
他又不是李裴。
没那种爱好。
对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尤其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换成别人用这么恶心的目光盯着他瞧,早就被他一剑给砍掉了脑袋。
沈竺玉是太子,他才忍着没动手。
陆绥和秦衡自然也察觉到了沈竺玉的神色,他眼巴巴盯着周淮安,把人看得火冒三丈还不自知。
秦衡笑了声,真是有意思。
该不会沈竺玉真的有龙阳之好,难怪李裴止不住的贴着他,这会儿他又用眼神来恶心周淮安。
“周淮安,你说话怎么像是在训人?别人吓着了。”
秦衡装模作样说了这么句。
再一看沈竺玉还是那晕晕乎乎的样子。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