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新业大厦旁的小巷子里,林知书朝司机说谢谢,而后下了车。
元旦佳节,街上车水马龙。
平安夜浩浩汤汤一场大雪,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气温回升,林知书没穿厚重羽绒服。
上身高领粗呢白色毛衣,下身是修身牛仔裤。外面套一件卡其色大衣。头扎成低马尾,素面朝天。
金鸣在楼下等她。
林知书从小巷里走过来,晨早的阳光亮得如同浓郁的牛奶,铺陈在林知书的脸庞上,几乎叫她的面庞光。
林知书笑起来,那道阳光就在她的脸上流转。
金鸣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形容词,他像被一道剧烈的、直接的照明灯晃到,脑海有一刻空白。
素面的林知书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面貌,少了关于女人的妩媚,多了直击人心的纯粹。
金鸣深吸气,赶紧走上前,抱了抱林知书。
“我早说去接你方便一点。”
林知书笑起来,语气愉悦:“那多不好意思。”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金鸣把人带着往楼里去。
公共假期,楼里也冷清。
金鸣问林知书冷不冷。
林知书摇头,笑说:“你和梁嘉聿一样,爱问人冷不冷。”
“嘉聿哥也有我这么体贴?”金鸣贫嘴。
“对哦,你不知道吗?”
“我是男人,他对男人可不体贴。”
林知书接他话:“他也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体贴,只是对我死心塌地罢了。”
电梯门闔上,两人一同笑开。
金鸣看着林知书,只觉得喜欢得不得了。
他确信林知书不是那种糊涂到以为可以和梁嘉聿天长地久的女人,相反,她或许比他还清醒。
拿“梁嘉聿对她死心塌地”来开玩笑,说明她知道梁嘉聿对她决不会死心塌地。
电梯行至二十八楼,两人踏入走廊。
阳光从一侧窗户照入,照在林知书的身上。
金鸣看着林知书,想到钻石。
“你接下来两天有什么安排?”金鸣问。
林知书摇头:“我可能要去学校。”
“放假还去学校?”金鸣不解。
“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项目啊,我又要上课又要考试,还要赶项目进度,不占用休息时间是不可能的。”
“你毕业后就来我这里上班,没必要那么辛苦。再说了,我不相信嘉聿哥没给你足够的……生活费。”
金鸣话里婉转,林知书当然明白他意思。
梁嘉聿包养她,没给她足够的钱吗?
但是林知书没有生气。
“我父亲十月份的时候去世了。”林知书忽然说道。
金鸣一顿,不知她话里意思。
林知书在走廊的一扇窗户前停下,她抬手开了一条小缝,清冷的风就吹进来。
阳光依旧很好,林知书闭眼安静了一会。
而后看着金鸣说:“我以前也是无忧无虑的、和你们一样。或许远远比不上你和梁嘉聿有钱,但我从前不觉得生活需要多努力。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才知道家里能用上的钱几乎套在股市里血本无归,我父亲的公司更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属于我,如果没有梁嘉聿,我现在一定一无所有了。”
“梁嘉聿是个很好的人,”林知书说,“但聪明的人不该犯两次错,不是吗?我在我父亲处曾经获得过的庇护,梁嘉聿再次给予我。但我不会再那样天真。别人施舍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不是我林知书的。哪一天他要收回去,我就会一无所有。”
风穿过狭窄的窗缝,吹得林知书的梢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