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周元武拂袖离去,留下跪拜在地的路通一人。
路通等到周元武离去后,摇晃着站起了身,层层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路通只觉得这神武殿瘆人无比,阴冷至极。简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后,匆忙的离去。
一个时辰后,帝都的各处大街上,天龙卫们骑着高大的黑马,在人口密集之处,张贴上一张张通缉令。
“陛下圣旨!今日起,凡能捉拿反贼代天浩者,无论生死,封万户侯!凡能提供其消息者,赏金十两!免田税五年!”
围观群众们纷纷凑上前去,看着那外貌鲜明的画像,和一旁的文字。
“反贼代天浩,昔日受陛下圣恩,封秦国公,官拜大元帅,食禄千石,赏良田千顷,位极人臣,然则竟怀篡逆之心,阴养死士,私备武库,蓄意谋反,实属大逆不道,天地不容,自即日起,帝国上下,全体人民,凡有能擒拿此贼者,重赏之,以显天恩浩荡。”
落笔的最后一行,“天龙常随,帝国永昌。”
忽的一阵狂风袭来,晴朗的天突然变暗。
阴蒙的空,欲雨的天,却没有驱散围观的百姓。
“秦国公冤啊……”
“这不便是昔日赵国公的再现……”
“唉……”
太子东宫,周未然远望东方,手中捏着先前呈给周元武的信封,一言不。
“太子殿下。”年轻的男声传来。
周未然回过神,连忙对着声音的来源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文国公。”
来者正是天龙帝国最后的国公,文国公文远。
“太子殿下客气了——结果是否如同老臣所料?”
“父皇已经听不进我的话了。”周未然摇头,“他已经警告我干政了。”
“正如老臣所言,陛下如今急于铲除秦国公,已经失去理智了……太子殿下莫再进言,以免陛下迁怒于殿下。”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二叔受此大冤?”周未然一拳砸在栏杆上,“我真替二叔感到窝囊!”
“西方天星黯淡,东方明星升起。”
“此次东行,于秦国公而言,是劫难,也是他命中注定所要经历的节点,他的人生,不只局限于这大6和这天龙帝国之中。在东方,他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二叔为帝国征战多年,与父皇一同建国,官拜帝国大元帅,封秦国公。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平定西南旧秦,武镇东南,为国柱石。如此成就,千百年来所达成之人屈指可数。您却说二叔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周未然不免怀疑。
文远笑了笑,周未然终究是凡人之躯,而非修炼人士,在这天下芸芸众生看来,代天浩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成就,正如周元武自身认为的一样,代天浩之上,只有自己这个皇帝了。
功高震主,赏无可赏,权力之巅,只允许一人站立其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周元武本来多疑,加之代天浩至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品德,几乎堪称完人——至少在他周元武眼中如此。
他已经知道代天浩不是一般凡人,修炼之人,寿命远常人所想。他周元武在世,还能压住代天浩,一旦自己闭眼离开后,他周家的子孙,谁有能力约束住代天浩?
他不希望这个帝国只经过一世,皇族便换了姓。
当初他们兄弟三人起兵江州,同患难,共生死,建立了天龙帝国,可当周元武位即九五之时,他便在权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人一旦在短时间内跨越了自己的阶层,而且是极大的跨越,那他的许多本性,便可能毫无保留的展示而出。
他曾在江州受尽了那些大族的白眼,讥讽。他深深的知道,权力的重要性。作为寒门子弟,他是那么的渴望恢复先祖的荣光,光大自己家族的门楣。
乱世出英雄,他抓住了机会,起兵西部,率三万义兵一路拼杀,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的天龙帝国。这是他一生的心血。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帝国出现任何差错,就算将昔日兄弟手足变为敌人也在所不惜。
“陛下现在不会理解的,秦国公为人,遵守士道,为知己者死,为理想信念死,权力富贵于他而言不过区区粪土。以他之天赋,成就更大功业,也是指日可待。”
“如今秦国公远离大6,离开帝国,去往东方,那片他的宿命之地,在那里,他会遇见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可东方……有什么?”周未然不解。
文远望着东方,微微一笑。
虽然帝都上空已经被层层乌云笼罩,但远处东方的天空,已然露出微光。
“东海仙岛,天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