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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爱憎无由（第4页）

“这个……天浩，两边龙族的角象征意义不一样，西方的恐怕只是普通的外置物，没什么特殊含义。”唐云曦摸了摸唐云墨的角。“但我们的角不一样。”

顿时，唐云墨的脸就变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但她似乎又很享受唐云曦的抚摸。

代天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我们一族的龙角是敏感点，除了家人这样关系亲密的人，其余的人是不能够随便触碰的，那样的行为如同……”

说到这里，唐云曦也红着脸看着代天浩，眼中似乎在说“你懂的”。

“抱歉抱歉……”代天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冒失了。

“算了，看在你不懂，本小姐不计较了。”唐云墨的龙角很快收缩了回去，她笑着拍了拍代天浩的肩膀，“作为交换，看看你的？”

听到这里，代天浩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龙化，是化生不出龙角的。”代天浩的眼中金光亮起，如同之前一样，他的面部只有少许的龙鳞覆盖在外，其余的部位几乎没什么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唐云墨看着代天浩的龙化，倍感惊讶。

“这就是我目前一切悲剧的根源，不纯的血统。”代天浩无奈看着眼前的唐云墨，“我以混血种的身份被冠以皇室之姓，本就是错误的存在。”

“我能成长到成年，全凭父亲的意思和自己的努力，如果不是父亲点头允许我存在，我只怕就在小时便被秘密抹除了。”

“在我的故乡，西方龙族的王都亚希恩——它有着另许多名字，剑与血之都、王权之都。”

两姐妹倒是乐意听代天浩这样讲故事一般的叙述，她们对生活在西方的同族是如何生活十分感兴趣。

“在那里，实力与血统便是无上的真理，它们决定了你的一切，两者皆无之人，注定只能过着最为艰苦平庸的生活，最脏最累的活毫无疑问的属于你，你要学会看人脸色行事，或讨好他们，或贬低自己取乐于那些贵族、官员，那样你才可以不受性命之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任何改变的希望与途径。”

“你会过着一眼望穿的生活，自出生直到死亡的每一天，你都可以预知。”

“相反，若你两者皆具，你的生活与未来将是一片光明，你会在家族的长辈的关注下健康茁壮的成长，家族的资源会毫不吝惜的投入在你的身上，你会有专业的人士进行指导修炼，你会得到五花八门的修炼功法，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件适合你的武器……”

代天浩走到小溪边，看着溪水中自己的金倒影。

“我曾经在宫中当过一段时间的杂役，我记得那是一天晚上，皇室为天辰的十岁生日在宫中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数不清的玉盘珍馐，各式各样的金银饰品随处可见，华美的珠光宝玉像寻常之物一般被随意摆放在宫殿之中供人把玩。”

在代天浩的讲述下，两人听得入迷，好像也置身于代天浩所描述的那场盛宴之中。

“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们身穿着得体大方，典雅精致的礼服出席晚会，他们熟练的向对方行礼问候，然后拿起酒杯碰杯共饮，再是快的进入话题，仿佛他们不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而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就像我们这一年一次的新年走亲访友，相互聊天？”

唐云墨天真的问到。

“不不不，这样的晚宴只有上层的上流角色才能参加，他们都是世家贵族的子弟，普通的百姓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或在廉价昏暗的餐厅里简单的度过自己的生日，生日礼物多半也是个简单的蛋糕。”代天浩回头，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那，天浩你当时在干什么？”唐云曦也问着。

“我？我穿着仆装，为那些参宴者端上奢华的美酒和可口的食物，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完成每一件事。”代天浩说到这里时，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稍有怠慢，责备辱骂便是常见之事。”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一个公子哥，因为我给他拿错了饮品，毫不留情的将一杯水泼在了我的脸上。”代天浩咬牙切齿。

“啊？这也太过分了！”唐云墨直接喊着。

“确实，在我们族中，自小长辈们便会告诉你，之所以人们会尊重保护我和云墨，不是因为我生来高贵高人一等，这只是他们的工作任务。从不代表我们可以因此歧视、随意打骂他们。”唐云曦点头附和。

“可惜，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情况。”

“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可以这样对待我，而我只能强忍着接受这一切。”

“而后美妙的古典音乐响起，他们戴上各自的面具，邀请自己心仪的舞伴共舞一曲，在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间，意乱情迷，他们便约好了今晚的去处——高档旅店中柔软的床铺上，共度春宵一夜。”

唐云墨听到这里后出了不屑的声音。

“西方龙族这么开放吗？”

“听上去就像是情的猴子们聚集在一起寻欢作乐满足私欲。”

代天浩听了这话，倒也是笑了出来，“没错，当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一群沫猴而冠的家伙，让人感到恶心。”

“那如果有实力，但血脉不够优秀，一般是什么情况呢？”唐云曦倒是安静的听着。

“那去处可多了……参军，成为贵族私人雇佣者，通过测试、推荐入读军校，去斗兽场进行角斗供人观赏，等待哪个家族将自己招揽……”代天浩迅的说出一串。

“倒也有可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汗水与鲜血是少不了的。”

“在亚希恩的二十年，我做过不少的事情，先是在宫中当低等杂役，后来当过商店的售货员，做过建筑工地的工人，去过斗兽场进行生死角斗……”代天浩缅怀着过去，“虽然辛苦，但我也从中学到了很多，看到了很多，我得感谢这段不易的时光，教会了我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让我变得坚韧不屈，拼搏不息……”

“但一个人，终究不可能改变一座城市，改变不了一个社会，改变不了一个种族。”

“爱憎无由，我十分厌恶这吃人血肉的城市，我也庆幸它带给了我成长中的许多道理知识……”

“可我不会再想着回到那里了，那里从来不适合我这种人。”

“亚希恩……江州……帝都……兜兜转转，现在是天屿，以后我又可能去往何方呢？”

两人看着代天浩面朝西方的落寞背影，在千言万语间，她们觉得他仿佛背着一座无形的山峰，他所背负的一切从来没有放下，也不可能真正放得下了。

只是出乎代天浩意料的是，他梦中的那一天，已然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