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眸:「我這樣的人,輕浮放浪,又自討苦吃,遭了難也是活該。」
「世間為難事,若不苦大仇深以待,輕浮隨性些能讓自己高興也好,不是你活該。」總不好人人都像他一般。
他娘從前也總是笑,哪怕是被主人家欺侮時,她也要裝得自如歡悅。
否則又要如何,若要求生,總不好日日自苦。
她脖子上的血點被他擦成了血痕,白皙與鮮紅相映,正要抹得乾淨,他臉上多了一片冰涼。
隔著面具她貼上了他的臉頰,她低聲說著:「小將軍,若是對女子無意,便不要這麼周到。總是有一點在意我的吧,才會救我。」
他一動不動,只有馬車微晃。
「這也是,你的慣常嗎?」他喉結微動。
「不是,我倒也不會討好人至此。」她往常與人勾肩搭背倒是慣了,卻也還沒放縱到這個地步。
她的心跳很快,他感受到了。他忽然抬頭吻上了面具的額心。
試探著,她慢慢抱住他,方才的慌亂掃空,她手指輕輕劃著名他的掌心,輕聲說:「過兩日戲班子上戲,我也要演,你來看,好不好?」
第11章洗不清
當日和紀盈一起去收稅的同僚叫雷六,被發現死在床榻上,一副夜夢中突然死去的模樣,似乎毒發而死,還要等仵作驗屍。
在雷六家門前,紀盈查看了一周後坐了下來,看陳懷和沈瀟遠說著話。
那雷六看上去是個典型的糙漢子,一把絡腮鬍子倒是打理得乾淨,平日衣著打扮也清爽利落,紀盈一直以為他家中是有妻子照料的,沒想到至今未婚,一人獨住。
卻看這院裡專門有一塊地方被開出來種上了花種,只是這個季節都凋落了,紀盈也看不出是什麼花。
這樣仔細生活的人,想來很難大意就被人害了。
「沈阿強,」她叫了一聲,突然意識到不妥拍了拍自己的嘴,「沈提案,這位雷六和那位酒樓掌柜的有什麼私交?」
沈瀟遠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思索道:「是有點兒關係……嗯,說來倒也有些難堪。你們早晨可見過那姓趙的掌柜的家一個年輕的妾室。」
紀盈想起在他們府前叫喊的人里,是有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不吵不嚷,護著身邊的女兒,低眸淡漠。
「妾室姓周,從前就住在五十步外的那間屋子,跟這個雷六也算是。兩人從前是訂過婚的,但那周姨娘的母親犯了偷盜之罪,那女子當時苦苦求雷六在衙門裡幫忙,他也是經不住勸,偷了那時的物證幫她母親脫了罪。後來被人發現,雷六被關進府牢兩年,那女子也絕情,就此嫁了別人。」
紀盈回想起那日在酒樓見面,可瞧不出他們兩個還有這般淵源。
「雷六出來後,還與那位周姨娘來往嗎?」陳懷問。
沈瀟遠搖頭,又點頭:「他出來也有三年了,起初不來往。但這一年來,因那姨娘生子後身子不好,就此失了厚愛,多次聽說她有些受苦,雷六就私下探望過她幾回。我同雷六關係好,他喝醉了酒跟我講的,說不知要如何幫她。」
身旁正在指揮著人將屍抬走的仵作嘆:「也是情深。」
「情深?」紀盈撇嘴,「是蠢吧。若是沈瀟遠所述屬實,被利用了還被拋棄了,到頭來上趕著心疼辜負自己的人,對別人是大度,卻辜負了自己,不配做個人。」
陳懷斂眸:「那夫人以為如何?」
「若有人敢這般對我,他要落了難,我若有機會也得去踩兩腳,真是閒得慌,也要盤算報復一下。」她挑眉說著。
陳懷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開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輕易放過她了。
現在他就是她口中那種蠢貨吧。
「夫人所言,極是。」他盯著她道。
似乎對於陳懷來說,她才是那個踐踏了他的真心,耽誤了他的前程的負心人。
紀盈腳步一空,立刻笑道:「我胡言亂語,將軍不要當真。這種事嘛,若是能一笑泯恩仇,廣結善緣也是最好的,對吧?」
陳懷走向沈瀟遠,紀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趕緊跟上。
「那這件事,有沒有可能是那雷六藉機向李掌柜索賄,打著我夫人的名號。」陳懷問沈瀟遠。
聽得出來陳懷話語裡想儘快為紀盈開脫的意思,沈瀟遠收斂了幾分和善:「陳將軍莫要為難我,這事尚未明了,不將您夫人下獄已是例外,此時還不能斷言。」
紀盈伸出雙手:「你可以給我戴銬,這就合規矩了。」
看著她伸出來的一對手腕,陳懷啞舌。
「啪嗒」一聲後,紀盈看著手上那對鐵銬子:「真銬啊。」
「阿盈姐,得罪了。」沈瀟遠「嘿嘿」笑。
夜已深,紀盈戴著銬子也吃不了飯,喜雁心疼看著她被磨紅的手腕,然後一口口給她餵飯。
「我要吃那個肉,你別給我夾這個。」紀盈抱怨著。
不知什麼時候陳懷進來的,喜雁忽然放下碗筷退了出去,五里又跟著跳上了桌趴在陳懷面前。
紀盈有時候真在想一隻貓的記性那麼好嗎?當年在京郊湖邊陳懷就救過它一回,它也總是太親近了些。
比對她親近,這些年沒少撓她。
「張嘴。」陳懷舉勺中的肉羹遞到她嘴邊,她本來一大口一大口咽著,此時也斯文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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