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福澤清葉等人到達目的地時,整節車廂都是空蕩蕩的,空氣中隱約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發生案件的單間在車廂中部,門還是半開著的,流淌了一地的血液輕易染紅門邊,粘稠血液在移門的縫槽里凝固。
「叫我辻村就好,裡面的畫面可能有些……」她一時也找不出形容詞,但其餘人都已會意,夏油傑抬手把夾在中間的福澤清葉攬到身後。
漆黑皮鞋踏入已經半凝固的血跡,膠質化的血液頓時侵染上鞋子邊緣,白髮少年俯身,慢悠悠地拉下眼睛仔細打量幾乎已經辨別不出人形的屍體,語氣很是輕描淡寫,「這隻咒靈應該很喜歡自。爆吧?」
整個單間,座椅上,牆壁上,乃至窗戶上都濺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就像是誰一腳踩爆了某個血漿包。
咒靈存在的地方,無論是附身人類還是以咒靈形態存在施展術式都會留下不同程度的痕跡,也被稱之為殘穢。
這一切都逃不過「六眼」。
「明明留下的殘穢也很明顯,這隻咒靈應該很弱才對……」弱到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自己的痕跡。
但又為什麼…能夠躲過他的探查,至少上車前他已經檢測過全車都沒有咒靈,甚至哪怕一點咒力波動都沒有。
現在再突然冒出個咒靈來,簡直就是在給五條悟啪啪打臉。
「你是說咒靈是有人刻意帶進來的?」
彼時他們已經回到自己的隔間,福澤清葉對五條悟提出的可能不置可否。
「是啊,而且還是特意用能夠屏蔽咒力發散的工具把咒靈運送上列車。」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桌面,「就是為了躲開我的偵查。」
「那麼說來就是針對你的咯?」畢竟通過之前的對話,五條悟的名頭可謂是無人不知,有人會盯上也是正常。
「這種事情在我十二歲以後就沒有再發生過了。」
「額……所以你在十二歲那年發生了什麼嗎?」難道是研究出了什麼獨屬於自己的術式?
他沉吟片刻,抬眼看向福澤清葉,「這個啊,你確定要知道嗎?」
「其實也不是很想——」
「那年我打傷了母親去參加了獵人考試。」他笑眼盈盈地說。
「……你果然還是閉嘴吧,悟·揍敵客。」
「嗨~」五條悟語調歡快,卻也掩不住眼底的興奮,「那就說回正經事,在那以後就不會有沒腦子的詛咒師找上門來,所以今天還真是大開我的眼界啊。」
夏油傑想得更多更全面,「我覺得並不一定是針對悟,實際上我們這次旅程很少人知道,就連剛才那個偵探也是。假如一開始就知道五條悟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把咒靈運送上列車呢?」
接著夏油又說,「所以沒必要想的這麼複雜,正如『奧卡姆剃刀定律』,拋去不必要的複雜的假設,剩下的簡單假設就是真相。」
假若的確如他所言,這樣看來,這完全就是一起意外事故,還很有可能是有人攜帶咒靈但不慎釋放咒靈,導致慘劇發生,他們大可以把逃脫的咒靈祓除,再把情況上報給學校。
但假如真相是有人預謀已久的……
「我倒是更期待第二個呢,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明目張胆的向我挑釁了。」說話時,他輕輕敲擊桌面的動作也在隱約間加快頻率。
他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某種奇異的期待感。
嗯…大概是期待能夠對方能夠帶來更多點味吧。
呃啊,真是某種程度上的惡味。
「殘穢最後消失的地方就在楓樹林深處。」下車後五條悟眺望遠方,沒一會兒就得出結論。
楓樹林不單單是景區,在旁同樣配有些許供人歇腳的地方和商鋪,自然也少不得販賣紀念品的攤鋪。剛才目睹了慘案發生的一些旅客面色還蒼白,下車時依然驚魂未定。
辻村深月在車上時已經及時電話聯繫當地警方,並把目擊者們一一送到警察手中,還剩下的幾個警察開始有條不紊地疏散群眾。
「因為有人目擊到這片地帶有野獸出沒,還請各位遊客即刻離開。謝謝配合。」中年男人的聲音藉由擴音器飄向整片楓樹林。
遊客也大多折返回車站,還有部分不願離開的也都被規勸著回去。
站在高處俯視整片樹林的五條悟把墨鏡推上發頂,回過頭,「接下來就是咒術師的時間了。」
楓樹林深處還有一片小型湖泊,水源源自山頂,圍繞湖泊的楓樹葉被外圍的紅上一個度,就如同凝固後氧化的血液。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掠起波瀾,頃刻間如油畫般的靜止畫面捲起漣漪,亦如危險來臨前的訊號。
砰——!
五條悟抬手憑空接下陡然出現的拳頭,說是拳頭算是模糊的,應當說是兩棲動物的爪子,手背上遍布墨綠色鱗片,顏色自指尖到腕間加深,由墨綠轉為漆黑。
「噢?蜥蜴教授麼?」被圍在攻擊圈內的五條悟臨危不亂,甚至還能分出點心神吐槽咒靈的長相。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抓過那條手臂,但在中途胳膊突然自己斷開,斷面整齊光滑,仔細看還能發覺上面殘留的咒力。
「直接斷手以求自保……壁虎嗎?」他歪歪頭,突然轉頭朝著夏油傑的方向說,「傑,它到你那邊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