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言的心重重一跳,恍惚间?,竟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她看到温楠面上?闪过一抹为难的神?色,迟疑地?张开唇,却只是轻声叫了声她的名字,便没了声音。
陶言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其实?她们二人很少相?处,但也许是所谓的母女天?性,陶言在这时,竟诡异地?明白了温楠的心情。
她在担忧,因为她做了一件在她看来可能会?让她伤心的事情。
而在下一瞬,陶言也终于?明白了,这间?在温楠看来会?让她伤心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陶言——”因为温楠久久没能出声,屈叔叔主动对陶言开口。
却在陶言的视线刚一转向他的时候,温楠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来说。”
她终于?抬眸,直视着陶言,尽管面露歉意,却还是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桃桃,我和屈叔叔……准备结婚了。”
她说完,见陶言神?色没什?么变化,不安地?转眸看了眼屈叔叔,而屈叔叔,则是安抚似的对温楠笑笑。
于?是,温楠好似又从屈叔叔的态度里汲取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转向陶言,尽管眼里还残留着不安的歉意,却还是看着她,等着女儿的回答。
而陶言……
在听到温楠轻声说出那?句话后,脑子便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因为什?么都没想,所有神?情没有分毫变化,只是在看到温楠和屈叔叔对视的那?一刻后,她轻轻眨了下眼。
那?双碧绿的眼眸竟露出一丝笑意来,她像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得体地?扬了下唇:“恭喜妈妈。”
待说出这句话,后面的话便愈顺畅:“婚礼什?么时候办?”
对面不常和陶言相?处的两人没察觉到不对,见到她这反应,只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温楠肩膀一松,虚虚靠在椅背上?。
屈叔叔自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调妥帖地?回答陶言的问题:“就在元旦那?天?。”
“哦。”陶言点点头,“好。”
她下意识想,原来就在两天?后,临了到头才和她说,是怕她阻止吗?
温楠小心问:“桃桃,那?天?,你愿意来吗?”
陶言下意识道:“我元旦要回榕城。”
下一瞬,她突然想到这两天?和陶父通话时他的态度,心重重一颤,她指尖麻,却刻意忽略掉心中的不安。
唇弯了弯,她轻声道:“我明天?再回复您,好吗?”
“好。”温楠点了点头,唇张了张,原本还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没关系的,看你时间?方便。”
陶言点头:“嗯。”
离开时,温楠要送陶言回学校,陶言想了想,道:“我明天?上?午没课,想去哥哥那?里拿点东西,可以送我去那?边吗?”
温楠:“当然可以。”
温瑾住的地?方里吃饭的餐厅不算近,但也不是特别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车停下了小区外。
“那?我先进去了。”陶言推开车门,对温楠道,“您路上?注意安全。”
“好。”温楠应,“到了记得个消息。”
“嗯。”陶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一路走进公寓楼,游魂一般,按下电梯,到门口,一边按下指纹解锁,一边给?温楠消息报平安。
转过玄关,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却没有人,陶言视线转了下,看到书房开着门亮着灯。
脚步迈开,她走过去,却还没靠近书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温瑾震惊且不满的声音。
“那?你们就都瞒着桃桃?”
陶言脚步一滞,眼睫颤了颤,竟下意识害怕再听下去,可一双腿却好像被钉死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而后,她听到了舅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没有门板阻隔,很轻易便能听清。
“这也是陶伯父他们和你外公一起商量的,这种事情,只能等小楠自己给?桃桃坦白。”
而后,舅妈的声音也一并响起:“就算我们提前告诉桃桃又有什?么用,平白惹她伤心罢了。”
他们都不愿当那?个恶人,不愿让陶言伤心,于?是一拖再拖,直到临了到头,温楠回国,才终于?有勇气和陶言坦白。
温瑾似是被噎了下,顿了两秒,才道:“那?你们也不应该骗桃桃!”
“这怎么叫骗,我们只是没告诉她而已。”舅舅反驳的声音有些气弱。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陶言却已经没再听下去了。
她转身,脚步落得很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时间?还早,夜晚的街上?霓虹灯闪烁,人声喧嚣嘈杂,陶言却觉得自己好似被困在孤岛上?,周围所有的人都与她隔着一层玻璃。
明明能清晰地?看到一切,却无法触摸到真实?。
怪不得外婆不让她回去,怪不得父亲总是推脱,原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元旦日?子很特殊。
他们什?么都知道,却偏偏都选择瞒着她。
是怕她不乖吗?怕她提前知道了妈妈要结婚的消息,会?闹吗?
其实?不会?,她很乖的,她一直很乖,不管是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远走国外,还是父亲再婚,杨姨生?了弟弟,她一直很乖。